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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承乾示好

      “太子莫要戏弄微臣。”房遗爱站立起身,拱手作揖,语气颇为凝重地道。
    “诶,你我郎舅谈心何必如此?”李承乾示意房遗爱坐下,含笑道:“御妹夫觉得小王这储君境遇如何?”
    “太子乃是东宫之主,眼下摄政监国,处境自然一片光明。”
    嘴上这样说,房遗爱心中却发起了牢骚,“我能怎么说?说你自己个儿作死,造你老爹的反?最后还将侯君集、杜荷给连累了?”
    “光明?”李承乾呷了一口蜂蜜凉茶,语气萧索的道,“不尽然吧?本宫的腿...”
    李承乾顿了一会,见房遗爱没有接话的打算,继续道:“自从本宫患上腿疾,父皇便对我有了变化。”
    房遗爱心知肚明,但此事绝不能由他嘴里说出,不然定上一个“拨弄是非”的重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万岁待殿下一如既往,有什么变化?”
    “父皇明面不说,但语气态度却是有了转变。”李承乾拿起一块羊乳酪,轻笑了一口,不知是乳酪坏了,还是心中凄苦影响到了味觉,刚刚入口便又吐了出来。
    “这乳酪为何是苦的?”李承乾将乳酪丢在痰盂中,用茶水漱口后,继续道:“往常父皇时常督促我勤勉用功,但近些时日已经许久不提及此事了。”
    “太子,或许是你过于敏感了吧?”房遗爱说话兜兜转转,始终不解李承乾的话,哪里肯轻易发表对李世民的看法。
    “或许是吧。”李承乾轻锤残腿,喃喃道:“李泰生来果决,又对东宫之位垂涎已久。单是这个月就往长孙府上去过五遭了。”
    房遗爱只是低头饮茶,适才入口清甜的凉茶,眼下也是觉得有些寡味。
    见房遗爱不接话茬,李承乾倒不气馁,继续道:“李治虽然沉静忠厚,但长孙无忌对他却是青眼有加。”
    “是啊,自古以来但凡权倾朝野的权臣,谁不喜欢生性懦弱无刚的皇帝啊?”房遗爱心中呢喃,“赵高是如此、王莽亦是如此,何屠夫、董仲颖、曹操、司马师、杨坚皆是如此。”
    这番话房遗爱只是心中默念,对待李承乾却是另外一番答对,“太子不要多想。”
    李承乾见房遗爱沉默良久,这才说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儿,自然知道他心中打着小算盘,看破此举苦笑道:“御妹夫,敢莫是怨恨小王罢了你的官?”
    “岂敢,房俊确系有伤在身。”房遗爱故意摸了一下肩膀,目光闪着真挚,正色道。
    “嗨,谁不知御妹夫医术独步天下?区区外伤能奈若何?”李承乾呷了一口凉茶,接着将几片蜜饯捏在手中,自顾自解闷儿嚼了起来。
    房遗爱斟上凉茶,思忖再三,却是没有打定主意。
    “李承乾昨日还心向长孙无忌,眼下却又来拉拢我,如此朝秦暮楚之人,长颈乌喙绝不能与其共事!”
    打定主意,房遗爱拱手道:“太子,你我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几位老臣等太久。”
    “好。”李承乾喟然一叹,“既然御妹夫无心小王,此事权当作罢。”
    “何事?”房遗爱眉头微皱,起身问道。
    李承乾眸中显过些许犹豫,最终走到房遗爱身侧,呢喃道:“御妹夫若襄助小王稳坐东宫,有三样好处。”
    “三样好处?”房遗爱缄口不语,犹豫片刻,出于好奇道:“房俊却是有些渴了。”
    “渴了便多喝些凉茶。”李承乾眉开眼笑,返身坐回原位,目视房遗爱喝下凉茶,这才道:“这三样好处御妹夫可想听上一听?”
    “这个笨蛋!你以为我真想喝茶啊?”房遗爱暗骂一声,佯做茫然道:“太子若说,房俊焉敢不听?”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沉着嗓子道:“御妹夫可想效仿周公伊尹?或是太傅与杜丞相?做一代供后世敬仰的贤相?”
    “房俊才疏学浅。”房遗爱两世为人,对于青史留名却是不怎么看中,无关痛痒的回复一句,暗示李承乾继续说下去。
    “那御妹夫可想封侯列国?”见房遗爱不为所动,李承乾微微皱眉,狠心道。
    “房俊不敢有此奢望。”房遗爱背地冷笑不休,“封侯列国?你以为现在是先秦?我这刚一到封地,怕是朝中就来兴师征讨了吧?学谁?淮阴侯?命丧未央?还是学彭越被剁成肉酱?”
    见房遗爱两次施展“太极功夫”李承乾稍感失望,只好说出了第三个筹码,“若是御妹夫真心相助,小王力保三位公主侍奉左右。”
    “三位公主?侍奉?你要搞死我?”房遗爱暗骂一声,装作茫然不解问道:“不知太子所指?”
    “襄城!”李承乾见房遗爱面带迟疑,心中一喜,“襄城才貌双绝,御妹夫难道就不动心么?”
    见李承乾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房遗爱更加确信了此人“长颈乌喙”的秉性。
    “先前在东宫李承乾暗地威胁我不要去打玉儿的主意,此刻又将其作为砝码,看起来他心中全然无有同胞之情!”
    “对待同胞血亲都是如此的狠心,若是襄助他登基大宝,我岂不是要步了那文仲、韩信等人的后尘?”
    “此人心机城府有余,但腿疾之后变得异常多疑、善妒,缺少容人之量,实非共事良选。”
    一番思忖过后,房遗爱起身作揖,“太子殿下说笑了,襄城公主乃是萧锐之妻,房俊万不敢有半点异想。”
    “诶,眼下萧锐已死。”
    “萧锐虽死,但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所视所指却未曾散去。”
    “御妹夫此等英雄,还怕旁人议论?”
    “人生在世,理当谨言慎行。”房遗爱心生退却之意,拱手道:“况且漱儿、丽质待我情深义重,我绝不能辜负她们。”
    “既是如此,御妹夫又何必再纳秦京娘、谢瑶环二人为妾?”李承乾心存愠怒,语气已微微有了转变。
    “此事乃是皇后娘娘凤旨,微臣怎能不遵?”
    “吴越春秋亦有施夷光,汉朝也有王嬙,貂蝉也是二为人妇,御妹夫何必心存忌惮?”
    “太子醉了,房俊告退。”见李承乾说话如此直白,房遗爱心生不悦,拱手后便想转身离去。
    “等等!”李承乾不甘心房遗爱就此离去,对于他来说,房遗爱不单单只是一个得力帮手,而且也是获得山东士族、寒门群臣支持的重要纽带。
    “太子还有何吩咐?”房遗爱顿下脚步,转身道。
    李承乾走出席间,缓步走到房遗爱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半真半假的道:“御妹夫,你我乃是郎舅之情,何故如此狠心?”
    “房俊不知太子何意。”房遗爱心存厌恶,没想到李承乾竟是一块滚刀肉。
    李承乾喟然一叹,继续道:“眼下李泰意欲勾结关陇门阀,而长孙无忌又对李治颇为看重。”
    “若是往常,本宫自然不惧。但眼下本宫身患腿疾,父皇已对我愈来愈加疏远。”说着,李承乾近乎哽咽,也不知他是戏精上身,还是性之所至。
    “若是李泰、李治乘危发难,本王该如何应对?”
    “太子与二位殿下乃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兄弟,为何如此猜度他们?”
    “这东宫之位向来就是害人的至宝,在权力面前,兄弟又当如何?御妹夫不见当年玄武门之变么?”
    “太子吃醉了!”见李承乾竟大胆说出“玄武门之变”,房遗爱变脸变色,朗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御妹夫果真如此绝情?”
    “太子殿下,你我该回转宜春宫了,微臣下楼开门。”
    “房俊!你若胆敢相助李泰或是李治,本宫叫你房家举族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