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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屋子,范龚的注意力就被池温文手中的食盒吸引过去了。
从池温文进屋,就有一股酱香味若有若无地飘散而出,而那香味无疑是从食盒里传出来的。
池温文将面摆放在圆桌上,范龚盯着那几碗浇了油亮香菇酱的面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于婶何时有这般好手艺了?”范龚想了想自己中午吃的大肉面,瞬间就觉得不香了。
“这是夏鱼的手艺。”池温文浅浅一笑,递去一双筷子:“先生,您先尝尝。”
范龚接过筷子,惊讶地看了一眼夏鱼,然后将面搅拌均匀,大口吃起来。
香菇软厚有嚼劲,麻辣又鲜香,和爽滑的面条一起吃起来简直是绝配。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绝了!你们愣着干嘛,快坐下来吃!”
池温文就知道范龚会喜欢,他可是记得当年范龚还跟他抢过零嘴吃。
这么一个嘴馋的人如果吃饭不带他,只怕他们三个当中有一个人就要饿肚子了,而这个人必然是池温文自己。
几人围着桌子吃得汗流浃背,夏果吃完饭后,范龚便让小厮带他去前院登记置办被褥,等过了中秋节就可以在书院住下了。
夏果走后,范龚咂咂嘴,还有些意犹未尽:“以后要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就好了。”
说完,又立刻补了一句:“我可没说于婶做饭不好吃,别叫她听见了。”
“放心吧,我已经教过于婶怎么做香菇酱了。”夏鱼抿嘴一笑,这老头虽然看起来高大威严,却意外得好相处。
范龚喝了一口茶水,目光带着赞赏看向夏鱼:“怪不得池小子看着越来越滋润了,原来是娶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内人。”
夏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池温文接过话茬,将话题从他的身上绕开。
许是多年未见,范龚见了池温文似有说不完的话,每当提起他读书时的事情,语气中都带着一丝惋惜。
当年池温文参加童生试,虽然年纪小,却聪慧如他一考便中,然而被池家以他越是优异越克家人安危的借口送去了白江村,闹得整个东阳城人尽皆知,纷纷感叹遗憾。
如果没有池家那档子事,以池温文善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说不定早就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了。
“池小子,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秋闱吗?我书院里有几个比你小不了几岁的旁听生,明年你可以跟他们一同去试试,时间还来得及。”范龚不死心的劝道。
“多谢先生好意,学生不敢妄想。”池温文婉拒道。
以前无心读书是因为突然的变故,而现在,只要他想起夏鱼一个人扛起家中的重担,整颗心都会跟着挂念,依旧无心读书。
他放心不下夏鱼,如果他不在,饭馆里大大小小的繁琐杂活都会落在夏鱼身上。他知道,夏鱼是最不爱操心这些的。
虽然池温文拒绝,但是夏鱼却追问道:“先生,他若是参加明年的秋闱,是不是就要住在书院里?”
每当夜幕降临,众人皆躺下休息时,池温文总会顾不得忙碌了一天的疲劳,点上一盏油灯,孜孜不怠地读阅着书卷,在纸上写写划划到三更。
她知道,池温文的内心深处还是对读书有一种渴望,或者是不甘心。
第55章 跑马灯
屋内一时静得只能听到外头竹叶的沙沙声响。
范龚捋着胡子:“能在书院屏息凝神、心无旁骛地读书自然是最好。”
池温文掩去面色一瞬的惊讶, 紧锁眉心盯向夏鱼:“为何让我参加秋闱?”
东阳城到泉春镇路途遥远,他若是长住书院求学,可不是三天两头能回家探望的, 少则一两月, 长则一年半载。他不想夏鱼一个人从早操劳到晚,还时不时得要提防着刘老板那样的小人。
“当然是......”夏鱼似乎猜到了他的担忧, 眨着澄亮清澈的眼眸,笑盈盈道:“一人上榜,全家享福,你若是真考中个举人老爷什么的, 谁还敢来我们饭馆闹事呀!”
有些话她心里清楚,却不能点破,她若是直说出了池温文埋藏在心里的不甘,就宛如把他内心的伤疤摆出来一样, 只怕他更会逃避拒不承认, 还不如说得俗气些。
而且,她相信池温文一定可以考得上。
这话果然让池温文垂首深思, 他不是目光短浅之人,只因关心过致, 只想留在夏鱼身边,压根没想过还能参加秋闱一事。
如今叫夏鱼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颇有道理, 只有自己有了权势, 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半晌后,他平静地开口:“参加秋闱可以,但是你和王伯也要待在东阳城。”
夏鱼被他的决定吓了一跳,东阳城的物价高, 铺面租金自然也是贴了金的贵,更何况这里大酒楼无数,小食肆更多,她也没把握能不能在这偌大的东阳城站稳脚跟。而且有余私房菜馆才重开张不久。
“那咱镇上的饭馆怎么办?”她问道。
“饭馆的宅院不合适,早晚都要换地方,既然要换,倒不如换到东阳城。更何况,我和夏果都在这里,每逢休息回家也省去了奔波。”
池温文心里已经有了可行之计,而且这也是他最后的妥协,只有夏鱼在他身边才安心。
“好,咱回去再商量。”
池温文一直掌管着帐簿,对家里的银两支出都很有数,夏鱼相信他多半是有了可行的规划,才提出把饭馆搬到东阳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