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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第70节

      当然实验也不是白做,参与的人还能另外获得二两银子补贴家用。囚犯们在外都有家小,这实验也不会要他们的性命,自然都是愿意的。
    然后便是让这些人一天三顿都吃望月楼的麻辣烫。
    体质差一些的,吃过一次后立刻就表现出了异样,还没等到下一顿饭点,已经在抓心挠肝地想着了。
    体质好一些的,成瘾性来的晚一些,但也是几顿之后就上瘾了。
    十天后,县太爷把大家的麻辣烫撤下,换上了其他味道不错的饭食。
    这十几人却是一样的,再吃不下一口其他的饭食。那体质差一些的囚犯,甚至不只是坐卧不安、茶饭不思了,更有涕泗横流的癫狂之症!
    …………
    望月楼的生意实在火爆,一个月就多了好几百两的进项。
    王大富这几天盘完账后,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已经在盘算着等到过完年,就把调料收起来,每年只卖上一个冬天,神不知鬼不觉。
    正兀自想着,伙计说后厨的汤底又不够用了。
    汤底是王大富一人负责的,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卷了袖子就去了后厨。
    把一众厨子都屏退出去后,王大富从灶底拿出一个小包袱,悉数抖落进入锅内。
    一锅汤底要熬上一个时辰,王大富寸步不敢离,直到确认汤底的味道已经够了,他才拿起滤勺,准备把里头的东西捞出后再放花椒、番椒等重味的调料。
    也就在这个时候,冷不丁的,他身后响起一道人声:“你这是在里头加什么呢?”
    王大富怒不可遏道:“我不是说了我熬汤底的时候,谁都不许进来吗?”
    说完他回头,看到了环抱着佩刀,好整以暇看着他的李捕头。
    他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那漏勺直接掉进了锅里。
    同时,镣铐也套到了王大富的手上。
    一队捕快从望月楼鱼贯而出,又是这么大的阵仗,铐的还又是王大富。
    小镇上的百姓娱乐消遣少,可还没忘记之前的事情呢!
    还不等王大富到县衙,口口相传来看热闹的百姓又把衙门给堵上了。
    县太爷升堂问审,人证是李捕头,物证是现场带回来的汤底,都俱在,根本不容王大富抵赖。
    王大富也根本没准备抵赖,也开始背诵医书,引经据典,说这罂粟既可以入药,哪里就是不能吃的东西了呢?
    县太爷被他这说辞气笑了,“合着你以卖吃食的价格,把这罂子粟放入食物之中,还是一片好心?”
    王大富忙道“不敢”,又道:“只是这东西当做调料极为鲜美,医书上也说可以煮粥食用,草民并不知道所犯何罪。”
    这罂粟是他花了大价钱购从州府购买的。买之前就了解清楚了,本朝并未禁止这东西入药、入食,所以他才敢大规模地往自家的吃食里加。至于卖家和他说这东西吃多了会上瘾,在王大富看来那更不是什么大问题——喝酒还有酒瘾呢,怎么没见朝廷把酒列为禁品?反正只要不是常年卖给人吃,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
    若是没有顾茵提议做的实验,这官司还真不好判。
    县太爷并不和他多言,当堂就让人把那几个囚犯带上来。
    他们已经有两三天没吃望月楼的麻辣烫了,吃别的没滋没味,都消瘦了很多,病蔫蔫的很没精神。
    被带到堂上后,几人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看向那充作证物的麻辣汤底的时候,都像饿狼似的眼冒绿光。
    那症状最严重的一个囚犯,甚至当堂挣脱了捕快,冲到那盛汤底的粥桶前埋头喝起来。
    一连喝了好几口,那人瘫软在地,脸上尽是飘飘然的舒缓之态。
    县太爷再把实验的过程和一众百姓一公布,吓得一众百姓脸都白了。
    “该死的望月楼,居然又做这种黑心事!”
    “就是!我就劝我们当家的,说望月楼的人黑心肠,弄出的吃食不能吃!我那当家的非说前头的事儿是底下人弄的鬼,如今那些人还在衙门里关着,望月楼经营多年的招牌还是信得过的。那麻辣烫,他已经连吃了好些天,是不是再吃下去,就会变成堂上那犯人的模样……”
    “要死,真要成了那种样子,岂不是一顿不吃就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百姓们群情激奋,县太爷拍了惊堂木喊“肃静”,之后再找人证上堂作证。
    现在都知道吃多了那罂粟会变成堂上那犯人的癫狂模样,也没人顾的上面子不面子了,只想着让县太爷给做主。
    如顾茵之前所料,症状轻微的人还是在大多数,他们只是如之前宋石榴那边,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吃望月楼的麻辣烫。但症状严重的也不是没有,就有一家富户,他家的少爷本就体质差。
    那小少爷入冬之后就开始吃望月楼的麻辣烫,吃到后来人就时而躁狂,时而抑郁,家里请了好些个大夫都没诊断出个所以然来,更没怀疑到望月楼头上——那么些人吃呢,没听说谁家吃这个吃坏的。
    直到和那个做实验的囚犯症状对上,那家人才知道自己是着了望月楼的道,把那小少爷抬到堂上,一起指证王大富。
    这情形比之前卖厨余还严重,尤其后头县太爷审问出那罂粟是王大富从府城买的,更不敢等闲视之,把王大富先收押,再把卷宗往上一递。
    没出两日,府城那边就来人了。不用说,自然还是来抢功劳的。
    县太爷和关捕头又把王大富押上囚车,准备把他送审。
    一听说又要去府城,王大富当天就吓懵了,再不见当日在公堂上侃侃而谈的风采,知道这次就算是不死也得掉层皮,他老实得像鹌鹑似的,路上已经开始自发自觉地背诵口供了。
    他们出发之前,顾茵当了一次虎妈,把顾野拴在店里,生怕他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跟人上府城去。
    顾野很无奈,保证道:“府城去过了,不好玩,我真不去了。”
    顾茵才不管他说啥,反正那两天都恨不得把他拴在自己裤腰带上。
    但是顾野没去,其他深受罂粟之害的百姓却是跟着去了府城听信儿。
    不过两日,消息就传回寒山镇——这次知府审案风格一如既往的粗暴,他把王大富关在了府城的大牢,抄没了所有财产,再把卖给他香料的一众人等都一锅端了,另外还把这件事上报了朝廷,直言罂子粟入食会让人上瘾,害人健康。至于王大富的后续发落,还得看上头的命令。
    这案子虽然看着不大,其实却是把罂子粟到底不能食用这件事推到了明面上。
    功劳当然也还会落到知府头上,县太爷倒也没有不平,只想到若是能让全国上下都知道罂粟入食有极大危害,是会惠泽后人的一件大好事。
    县太爷并不贪功,但这次他特地开口为顾茵邀功了。
    知府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虽抢功劳抢的欢,却也知道不能只自己吃肉、不给旁人喝汤。县太爷两次都把功劳让给他,他也承了他的人情,允了。
    王氏听到前头的消息,正在家里直呼肉痛,王大富的家产都被充公了,她还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没要回来呢!
    一百五十两啊!就算现在自家有铺子,王氏都心疼地好几宿没睡安生。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持续几日,因为腊月二十,县太爷和关捕头回到了镇子上。
    他们带回了一个牌匾,是知府亲自写的“侠肝义胆”,用来表彰顾茵再次出谋划策的,为他人鸣不平的。
    前头顾茵献计,是因为自家牵涉到案子中,这次她帮忙,纯粹是路见不平,实在是见不得王大富这种害人的行径。
    光这牌匾不算,另外知府还把王家老宅送给了顾茵。
    那老宅之前是王家大房和二房共同拥有的,后头王大贵和邹氏出了那样的事,二房的家产也都被府城的官差搜刮走了。二房的众人也没脸再在寒山镇待,干脆把自家那半边房产卖给了王大富,他们换了一些银钱,去其他地方谋生了。
    所以那老宅之前已经是王大富的财产,县太爷帮着顾茵请功,知府自己写了个牌匾,没舍得给其他值钱的东西。而王家老宅虽大,但年头久了,又不能挪动,抄没入公中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干脆就给顾茵了。
    这对王氏老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那可是她娘家的祖宅,兜兜转转回到她手上,真是比白捡了银钱还高兴!
    后头县太爷让顾茵和王氏去衙门过契,顾茵忙着店里的生意——望月楼没了,食客们知道这次是她见义勇为举报的,都对她怀着感激之情,食为天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一下子分不出两个人,便让王氏自己去了。
    没过多久,王氏回来,把地契屋契交给顾茵,让她放起来。
    顾茵当时也没细看,等到晚上回到家后,她洗漱宽衣,才想起来契书还在自己身上。
    这次打开,她发现不妥了——这契书上老宅的所有人,居然不是王氏,而是她自己!
    她当即去了隔壁找王氏,王氏正在和宋石榴一道做家务,年关将近,家里里外都得细致打扫一遍。
    看到顾茵来寻自己,不等她开口,王氏手下不停道:“这宅子虽是我娘家的产业,但它是被抄没到官府之后,官家老爷赏赐给你的,自然算是你的东西。再说了,咱们一家人说啥两家话,难道屋主换成了你,你往后还能不让我住?”
    “这自然不会。”顾茵拉住王氏的手,轻轻晃了晃,“就是觉得比起我,这宅子对娘更有意义。”
    “确实有意义,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但我还是那话,你的我的有啥区别?”
    说着她忽然又笑起来,“而且嘛,我今天已经去看过了,宅子让从前大房和二房的隔断了,那隔断还没拆呢。你说往后你再成家,咱们门一关,既互相不影响,又还是一家子,多好?娘答应给你买个铺子的,现在铺子是暂时还没有,先有个大宅子,我看谁还敢把你小看了去!”
    顾茵:……
    得,这下知道该干啥了,先把王家老宅那隔断墙给打了!
    第二天,顾茵带上周掌柜去了老宅。
    府城的官差已经又来过一趟,宅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就剩下基本的桌椅板凳那些。
    顾茵和周掌柜检查过一番,就麻烦周掌柜去联络人帮着修葺了。
    当天下午晌,县太爷又把顾茵请到县衙,直说要嘉奖她。
    顾茵推辞道:“已经得了知府老爷的牌面,又得了偌大一间宅子,实在不敢再要旁的了。”
    县太爷握拳咳嗽了一下,道:“那些都是府城里给你的,本官还未有所表示。”
    知府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就是一间市价数百两的大宅子,县太爷一穷二白的,论身家还不如现在的顾茵,自然不能和知府相比。
    他思索半晌,道:“不若这样,来年的官家食肆,就由你家和含香楼白家竞争如何?”
    说完县太爷也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没有其他拿得上台面的赏赐了。
    顾茵听完不解,关捕头就在旁边给她解释。所谓官家食肆,就相当于是和朝廷合作,官家指定的食肆。若是有朝廷的其他人过来,县太爷招待他们,就会去这家。
    寒山镇上不常来什么大人物,所以其实这种招待并不多。但另有一样极大的好处,和朝廷合作的、招待官员的食肆,它可以少交税!
    这种好事儿当然人人都想,但也有限制条件,那必须是经营多年、口碑极好、有质量保证的。往年寒山镇的官家食肆就一直是含香楼和望月楼两家中选。
    今年望月楼已经没了,县太爷就给了食为天和含香楼争抢这个名额的机会。
    顾茵听完眼睛都亮了,刚开店的时候,朝廷的税收还在她可接受的范围,这半年多听说是外头战事吃紧,税收一提再提,以至于上个月食为天盈利二十五两,按着朝廷的新规,竟要交十两税了!
    她私下里和周掌柜想到这个都是直叹气。县太爷这提议,真的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可比直接给几十两银子让人高兴!
    厨艺比拼的日子就在年前,到时候县太爷会请本县所有的富豪乡绅来做品鉴。
    顾茵回到食为天后就立刻宣布了这个好消息,虽县太爷给的只是一个机会,但食为天白案有他,红案有周掌柜,几乎不可能输。
    其余要操心的就是他们准备做什么菜了。
    周掌柜有自己的拿手菜,也帮着望月楼竞争过这个名额,就是顾茵一下子没想好自己该做什么。她最拿手的当然是熬粥煲汤,但真要论某一道绝活,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到。
    这天她晚市结束,顾茵正和伙计一道收拾桌椅,冷不丁的,她又透过窗户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白子熙在食为天门口踌躇了一刻钟,脑中好一番天人交战,他时而准备进店,时而又准备离开,但是走出去几步又再次折返。最后他还是把一个纸包放到了窗台上,然后生怕自己后悔似的,逃也似的走了。
    顾茵奇怪不已,拿了那纸包一看,只见上头写这“含香楼贵宾特供调料”的字样。
    早听说含香楼也鼓捣了什么海外调料,加上前头又出了望月楼放罂粟的事,她和周掌柜自然重视起来。
    “这位白家少爷,怕也是怀疑自家调料不妥,到时候赢也赢得不光彩,索性先送一份这调料来知会我们。不过就算他不来,我也正准备弄一份来给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