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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不难理解,谢自安也因自身的不得意而深以为然起来,刚要点头,那人又仰脖倾了一杯好水酒,笑道:“何况,尚了主便自然与纳妾聘姬之事绝缘,又难免也让我气苦。”
嚯?谢自安听了这混账话不由瞪眼儿,抬脚踢了他一记,忿忿道:“好大的口气!说这倒牙的话却没意思了,那二公主还不够好?还不够美么?你也该惜福知足,虽说你我兄弟只怕是难有建树,难道真做了纨绔滥人了不成?”
他怒得真情实感,沈尧却并不以为意,将自己啰嗦扑扇的广袖折了两折掖在肩膀上,没骨头似的半撑起身子冲谢自安眨了眨自己那双要人命的眼睛,又瘫了回去,朗笑道:“够、够。我蓁娘···自然是好极,自然是美极。明艳动人、鲜活可爱——自安兄呐,若将那天上的太阳摘下来揣进自己怀里,方知道竟不能烫人,暖融融亮堂堂,实在是个宝贝。”
杯不停,他又灌一杯,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只是···自安兄,这世上美好的品格不止一种啊。”
明艳端丽自然是好,可也想要天真,也想要柔驯——“是日虽好,却奈何群星亦也璀璨嘛。”
前半句说到了人的心坎上,谢自安本是见过那位大名鼎鼎的明安公主的。
忘了是哪家的东道了,那薛雯如流传的歪话儿一般,正正是着红佩凤的打扮,如此繁盛一个不得就要俗气的,好在她人品一流,本也压得住盛装,眼角眉梢更都是意气风发,人群中,万众瞩目。
听完了沈尧的引荐,她便展颜一笑,明朗道:“却是犯了我们姐妹的封号了?”
说着不等怔愣的谢自安回过神来请罪,就和气地又道:“也不打紧,倒也没有这么霸道的。”
谈笑间就被沈尧缠住质问,“何时对我有过这样的好声气儿”,二人笑闹间旁若无人,谢自安却独在原地,为那一笑久久不能回神。
回想到此番惊艳,便越发不忿,忍不住要抬脚之时,那沈尧连忙讨饶,又道:“仁兄消消气消消气!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纵然有这个想头,却又怎舍得蓁娘伤心?不过痛快痛快嘴罢了,难道还不许人过过嘴瘾吗?”
谢自安冷哼一声,道:“自然是想也不许想,说也不许说的。远的不比,就说你那未来的大舅兄——咱们大皇子殿下,不就是娶了正妃后一本满足,把什么侧妃侍妾的都谢恩推了吗?那才是真性流露情之所至呢,你再瞧瞧你的丑恶嘴脸!”
沈尧闻言失笑,“大度”地服软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从此再不敢有此言了。”
他败下阵去,谢自安却越想越不是滋味,又摆了两粒,实在又气不过,棋书一扔推了棋盘追问道:“你起来,我问你。你成日价爱煞也、痴也、狂也,你真的珍爱公主么?你爱她什么?”
此话一出,言者听者,齐齐心头一震。
问题本不错,但问的人错了,沈尧似有所觉,倏然睁开了双眼,两眼锐意毕现,通身上下哪还有半点儿浪荡气?
一切只在瞬息——在谢自安抬头看过来之前,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恍若无事地靠了回去。
到底是多年挚友,对彼此的性情亦也十足了解,有的事情,道破便反而不美了——所谓粉饰太平,如何太平?唯有粉饰。
装这一回糊涂,对彼此都好。
那谢自安也自觉失言,讷讷灌起酒来,酒本是难得的好酒,想他谢家占着海运,数年来,金山银山也赚下了。只可惜喝酒之人却是食不知味,倒是白糟蹋了······
他消停了不再追问,沈尧的心却转来转去的,被勾得陷在这个问题里出不来了,左思右想,猛地坐起身来,盯住了谢自安,难得正色地道:“我爱她什么?自安兄,有人爱美人皮相,有人爱珍贵品性,有人爱朝夕相伴,有人爱惊鸿一面,可我不同。”
我不同,他在心里又对自己强调了一遍,薛明安于我大不同。
第6章 掺杂 沈尧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多情……
沈尧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多情目中难得带上了认真。
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同,我与世人皆不同,我一开始就是去爱她的。从我九岁第一次进宫,从更早,我与她的每一次相见、攀谈,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爱她。我的出发点,我的历程,我的终点,都是爱她。这是命中注定,亦是我一力苦求。”
乍一听都是好话,可谢自安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听都觉得哪里不对是的不对,但刚刚他已经是够失态的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只得揣着糊涂更装糊涂,干巴巴地道:“唔······喝酒吧。”
——“喝点酒吧,不用多,也能睡个好觉了。”
慕容皎皎一边替靠在自己怀里的薛雯揉着太阳穴,一边劝道。
任凭脚底下刚被送来的小猫崽子翻过来倒过去,企图引起二人的注意好揉搓它一番,可怜确实没人理睬,薛雯享受地闭着眼睛,缓声道:“不必了,皇嫂不必担心,也只是昨儿夜里事忙罢了,倒不是总睡不好的。”
长嫂如母,慕容皎皎虽与她年岁相仿,但也习惯了管束照顾她,立刻蹙了蹙细细的柳眉,不乐道:“又是折子?你也太肯逼自己了,我不信真就那么紧急——满朝文臣武将都指不上么,就这么劳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