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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头想七想八的,面上却只一瞬。
薛雯因正观察着文贵妃,所以也下意识地摆弄着手镯,笑着又抛出一个自己的诚意和筹码。
率先退了一步,开口道:“内阁中,我的老师鄢大人,他虽刻板,但更看重朝政而非皇权,故而虽不会助我,却会对我的所作所为不加阻止。严敬惯会溜须拍马,也因此得势,虽不可控,但好在愚蠢。张亚庆和孙品周是我的人,再加上我的表弟伏宜,已成大势,剩下的段、李二人,必然会随大流熟视无睹,慕容文臣···我虽不能说出原因,但他也并不会阻挠我的行事——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文母妃,我能召回四哥。”
文贵妃垂着眼睑,神色不明,半晌,才格外正色地抬起头,举起手掌道:“我与公主击掌为盟,身家性命,成败不论。”
二人于是三击掌,既儿戏又庄重。
而再次分坐下后,文贵妃也投桃报李亮出了真招,道:“召他回京先倒不急,蓁娘,西南出事了。”
······
西南出事了,文贵妃背后有永安侯府自有门路,再加上四皇子不在京城反而方便打探,所以薛雯都不知道的事情,文贵妃却知道。
——此事说出来骇人听闻,若非是当时当下,薛雯亲耳听到都不会信:
东厂的人暗杀楚王薛昌辉,被常嗣年的亲信救下,常嗣年杀了那一批东厂太监和几个一同办差的锦衣卫,自然惹下了大祸,他便使了个心眼儿,主动上了一道密折,称“有人冒充东厂人员刺杀楚王殿下,已被臣击杀,胆大包天恐有阴谋,请皇上派人查证”。
他装了个糊涂,皇上也不能说你放肆,那些人不是冒充的,就是我要杀我自己的儿子···不但不能降罪于他,还得捏着鼻子赏他。
可皇上毕竟是皇上,不会没有后招——常嗣年有一个极其信众的副将,两家本是世交,且又是战场上数次彼此救命的生死之交,可以说是常嗣年最信任的一个手下。
此人名叫郭冕,字长明,真实身份其实是皇上的心腹,这么多年,一直奉命秘密监视常嗣年······
这郭长明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嫁到了蓟州望族威远将军府李家,此番同丈夫李五郎一起,追随秦王薛昌韫赴西安府辅佐。
也就是那么巧,郭氏带着丫环在外头买东西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此人她识得,每回圣上有密令,都是由此人送到哥哥手上。
二人的生母早亡,郭长明疼爱幼妹,又想着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利害关系,做的这些事便也没怎么用心隐瞒她。
西南出的事情,她们夫妇因是秦王心腹早已知道,郭氏见此人纵马急奔风尘仆仆,预感不妙,千钧一发之际心一横,故意上前拦马,神色如常做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声称有一封家书要托他带给兄长。
既然是秘密行事,这人也不愿意节外生枝走露了风声,怕被郭氏察觉异常从而让其背后的秦王起疑,便只得答应,随郭氏回了府上。
在门房里就被扣住,搜出信件,就地格杀。
信上果然是八百里加急的密令。
皇上命郭长明组织心腹煽动闹事,趁乱暗杀常嗣年,夺取西南兵权,再以密令为凭证,以不奉母,“不孝”的名义就地剥夺其楚王和云南王的爵位,押其返回封地,扣其于王府内,闭门不许任何人出入,等待圣裁。
——凡有阻挠或不遵者,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第74章 送信 文贵妃一壁说一壁叹,这个事……
文贵妃一壁说一壁叹,这个事情实在棘手,已经在她手里压了两日了,再也不好拖延,今日必有决断的。
——所以其实···就算今日薛雯不上门,文贵妃扪心自问,说不准,她也有可能会迫于此事,试探拉拢这位明安公主。
而不出她的期盼,薛雯果然有妙计。
其实,这个事情难办就难办在······
尽管当时李郭夫妇处理得当,故意让身形相近之人换上衣服从正门出府,并于别处做出了失足坠崖的假象,想来是已经骗过了监视之人。但过了数日郭长明没有动静,不管是他叛变了还是信没有送到,皇上一定都会派出第二波人,拦了一次不能拦两次三次,可以说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而若要传信与常嗣年或旁人,东厂的人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常嗣年,薛昌辉,等等人更是一定已被重点盯住。
难办就难办在时间紧迫,但无从着手——千里之遥,宫门重重,阻碍层层,这信,不好送。
薛雯蹙眉思索,好半天,她面色凝重地低声道:“我去送信。文母妃,这个信,我亲自去送。”
······
帝久病,郁难解,御医无进,嫔崔氏御前献言,次日,诏,移驾巩华城行宫。
崔樱桃哄得皇上松口,皇上自己也确实觉得身上不爽利,越躺着越疲乏无力,这一建议说到了心坎上,又能讨内宠欢心,便准了她。
奉旨伴驾的除了婉嫔,另还有王贤妃和三皇子一家,宁德妃和五皇子,及舒嫔方氏等小嫔妃。
——没有也在病中的皇后······
即使已经猜到了几分皇后此病的由来,薛雯仍然是忍不住唏嘘,亦未免齿冷。
薛昌煜在御前遵旨应下送贤妃至行宫后就就藩,心里却并不打算如此,只是权宜之计,满脑子都是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