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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衣服脱了。”她道。
    覃澈闻言,略微睁大了眼睛。
    崔近月立即意识到这句话有点歧义,又道,“我知道你胸口被狼爪抓伤了,现在必须上药。”
    她言简意赅,可覃澈却疑惑更甚,表妹怎会知道他伤在哪儿了?
    崔近月不再跟他废话,示意最为胆大心细的之梅为他脱衣裳,覃澈却拒绝了之梅的帮忙,反而要来剪刀,自己去剪胸前的衣物。
    见覃澈疼得咬牙,双手止不住微微发颤,动作很是吃力的样子,崔近月暗暗叹了口气,上前轻轻夺过那把剪刀,利落地剪开层层布料。
    她一声不吭,显出了强势意味,果然令覃澈没再拒绝她的帮忙。
    两人离得很近,完全触之可及,覃澈望着眼前欺霜赛雪的容颜,不自觉便出了神。
    崔近月没去管覃澈在想什么,只专注着他的伤口,衣服一剪开,就看见了他胸前还在不停流血的几道爪痕,深约一指宽,伤口已经血肉模糊,看着很有些骇人。
    有梅兰竹菊在旁协助,崔近月又有无数经验,很快就清理了覃澈的伤口,并为他上好了药。
    缠绷带时,崔近月不可避免地离覃澈更近了些,少女身上的冷香萦绕在鼻尖,令他恍然生出两人正在拥抱的错觉,向来稳重淡然的脸上,竟泛出些薄红来。
    崔近月心无杂念,并不知少年郎心中羞意,很快就帮覃澈料理好了伤口。
    她站起来后,侍女们便端来水为她净手,还为覃澈准备了衣物和清水。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远,让覃澈有些怅然若失,好在上药后伤口的疼痛稍减,他便还如之前一般不假手于人,拿着衣物去了屏风后面自己换。
    等到再出现在崔近月面前时,除了脸色惨白了些,他便又是原本斯文俊秀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了。
    敛好旖旎心思,覃澈便想问出刚才的疑惑。
    崔近月却已然先行开口道,“表哥,我方才不问自取,借了你的弓箭一用,希望表哥莫怪。”
    覃澈很是惊讶,“方才射箭的人是你?”
    他自然知道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是有人救了自己,他亲眼看着狼头在眼前炸开,极震撼于那支箭的力道,竟有那么大的威力。
    只是当时四下混乱一片,火把也差不多灭了个干净,崔近月又很快撤回马车里,他并没有看清楚射箭的人是谁。
    如今,表妹竟说射箭的人是她!
    崔近月点了点头,“是我。”
    覃澈懵了,他刚才一心想要护着柔弱的表妹,却想不到,反而是表妹解救他于危难之际。
    再说他的那把悬天弓,对臂力有很大的考验,平常男子想要拉开也要费不少力气,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表妹是怎么拉开弓将箭射出去的,还有那般可怖力道,竟能生生将狼头钉烂。
    下意识的,覃澈看向悬天弓与箭筒,发现里面的几十支箭果然都没了,也就是说,她拉了几十次弓,将箭全都射出去了。
    他又看向崔近月,手脚都很是纤细,虽不至于多柔弱,但绝对与强壮无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拉开几十斤重弓的样子。
    覃澈不禁沉默,他竟从来不知,表妹如此生猛。
    崔近月以为他不信,又道,“我本就有些力气,只以前都用不上,近几个月以来日日练功,未敢懈怠,果然今日就有用处了,否则,我怕是拉不动表哥的弓呢!”
    她轻描淡写的解释,让覃澈一下子就信了,毕竟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两人以前十分不熟,他却也听过表妹根骨不错,只是姑姑姑父将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手里怕化了,怎舍得她如像寻常武者那般辛苦。
    反正朱雀城足以护她一生安然,她自然从来不需要苦练武功。
    而这几个月,在玄武城的城主府里,她日日练功的事,覃澈也是清楚的。
    没了父母给的底气,她就只能自己立起来,就算只进步些许,身体素质也比之前要强上不少。
    想到此处,覃澈再不疑惑,笑着道,“原还不知表妹这样厉害,今日可真是救了我们不少人,我在此谢过表妹了。”
    崔近月微微颌首,“举手之劳罢了。”
    她说的轻巧,可覃澈终于找到机会与这位沉静话少的表妹攀谈,还待好好夸上几句,外面却传来了喊他的声音。
    覃澈对崔近月抱歉一笑,便往马车外走去。
    今晚这一场恶战,护卫死二十七,伤五十三,为同伴收敛好尸骨之后,所有人都有些沉痛,望着堆到一起的狼尸,眼中则满是仇恨。
    覃澈吩咐人点火烧了这些畜生,又望向手中的那支箭。
    依他带来的执事所言,三十六支箭,箭箭都射中了狼头,每只狼都和伤了他的头狼死状相同,被一击毙命,头骨碎裂。
    便是换作覃澈自己,也不可能比崔近月做的更好,甚至,还达不到她那种准头和力道。
    覃澈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小看了表妹。
    然而这样的本事,真的是几个月就能练成的吗?
    他微微一笑,眸若深潭,说不出的意味。
    一行人收拾好便再次出发,直至一个小镇,才停下来休息。
    经过那晚之后,覃澈与崔近月之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疏离,无论覃澈以后是好是坏,他现在都是原身的骨肉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