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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阮母的声音,阮妤回头,看着阮母朝她走来,嗔怪地拍她的手,“怎么站在这里?也不怕冷。”
阮妤笑笑,“才站一会。”
“喏。”
“什么?”
“给你的压岁钱呀。”阮母递给她两个红包,“我跟你爹昨晚就准备好了,后来你爹醉得糊涂,我也给忙忘了。”她说着,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带着母亲的祝福,“我们的阿妤要岁岁平安,健康长大呀。”
一早上收到三个根本就没想过的红包,阮妤也愣住了,等回过神,那颗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她紧紧握着阮母递来的红包,弯着眼眸,挽着她的胳膊,笑道:“谢谢阿娘!”
……
不远处的书房内,阮父听到母女俩的声音,站到窗前往外头看,听到身后霍青行喊了一声“先生”,他才回头,问人,“想好了?”
“是。”
霍青行颌首,“我和您去。”
阮父点头,重新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才说,“你的功课,为师很放心,只是日后想要入朝为官,该有的人情往来也不能少,这次林大人正好召集优秀学子举办游园会,他一直记着你,便给我寄了一张帖子。”
他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我从前便是不兴这套,觉得读书人只需要好好读书就够了,可这世上的人和事,哪一样少得了人情来往?”
有了人情来往便有了关系。
为什么都说寒门难出贵子?不是寒门的人不优秀,而是他从一开始就输了,比如他,自认这些年教得兢兢业业,但比起外头那些学富五车有背景的先生,他又岂止差了一星半点?
如果他更厉害一些,是不是教出来的学生也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顺利?
阮父有些难过。
霍青行看出了他眼中的怅然,“先生。”
他轻声喊他。
“嗯?”阮父看他。
“您是这世上,除了我父母之外,我最尊敬的人。”霍青行看着他说,他的声音温和,语气坚定,“如果没有您,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无论是他的亲生父母还是那个不肯露面的黑衣人,都比不过他眼前的阮父。
当初父母离世,他穷困潦倒,黑衣人又不知道为何许久不曾过来,家中欠下的债还未还清,妹妹又体弱多病,日日需要用药,如果不是阮父帮着他还清了一些债,让他得以苟延残息,又强势地不准他出去务工,让他继续读书,恐怕他早就不会再走科考这条路了。
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卖字画写书信的普通人。
那样的他,别说娶她了,便连接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孩子……”
阮父有些惊讶地看着霍青行,心情却好了许多,他抬手拍拍霍青行的肩膀,笑道:“为师相信你,日后的大魏官场一定有你一席之地,让他们看看我们寒门照样能出贵子!”
第91章 (一更)
正月里说不忙也不忙, 没了酒楼的那些事,阮妤可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可若说忙却也忙, 她初一跟着阮父阮母去祖先坟前祭拜了一下, 初二又去族长家拜了早年, 终于到了初三这天……她早先时候就给祖母去了书信, 说是这天会去给她拜年。
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了这天, 她难得起了个大早,又挑了身喜庆显小的衣裳穿着。
大红色的中衣内搭外穿着一件蜜合色的棉袄, 底下是一条葱黄绫棉裙, 头发也没有全部盘起, 像从前在闺中时一样半梳半披,簪着绢花宝纱和霍青行买给她的那支珍珠簪子, 比往常的装扮少了几分成熟干练却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温软可人。
吃过早膳。
阮父提着早就给阮老夫人准备好的年礼去喊马车,身后,阮母一路挽着她的胳膊温声嘱咐道:“正好年里也没什么事,你若想老夫人就在那边多陪她住些日子,也让她老人家高兴下。”
她对阮老夫人的感官很好。
大概是因为她慈祥温柔的像她那个已经离世的母亲,加上阿妤又是她一手养大的,她心中感激她,自然也愿意看她高兴。
阮妤笑着点头, “行,我若迟些回来就给您和爹来信。”
阮母又哎了一声。
两人走到门外,马车还没来, 阮妤看了一眼隔壁紧关的门户,阮母知晓她和霍家兄妹关系好,便说, “小行他们今天去他外祖母家拜年了。”
阮妤点头。
这事,她昨晚就知道了。
某人这几天无论做什么都会来跟她报备,次数多了,她不免有些好笑地问他这是要做什么,男人那会红着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她说,“你不是让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要瞒你吗?”
真是……可爱的不行。
阮妤笑了笑,收回目光又往旁边看,不远处,阮靖驰正在和谭善告别,小谭善眼泪汪汪地看着阮靖驰,手还牵着他的袖子,抽噎道:“阮哥哥,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嗯。”
阮靖驰还是从前那副模样,桀骜不驯地拿着佩剑,低头看见他脸上挂着的两泡眼泪忍不住皱起眉,他一向信奉男儿流血不流泪,这会不免吐槽道:“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他语带嫌弃,手却抬了起来,嘴硬心软地拿袖子帮人把脸上的眼泪都给抹干净了,而后继续抱着他的佩剑说,“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你要是想我就来江陵府找我玩,我带你去吃香喝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