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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东山是她和阮清让从他二弟那边过继来的孩子,她没了头胎之后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阮清让又是个死心眼不肯纳妾,后来他二弟把孩子过继到他们膝下,才算是让老太太松了嘴。
过继阮东山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一般像这样年纪的小孩其实是不好过继的,就是怕他跟之前的父母牵扯不断,日后闹出什么事,可她跟阮清让却没那么多想法。
阮清让是个憨实的性子,又只有这么个弟弟,觉得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担忧的。
她是无所谓。
她对儿女情分本就淡薄,也不觉得过继了阮东山就要让他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断掉。如果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抛掉,这样的小孩才让人觉得可怕,可没想到阮东山这孩子却十分守规矩,自打过继之后就没再往二房跑,底下丫鬟婆子都夸他懂事,她心里却跟藏了根刺。
但那会她对阮清让虽然并非像亲生母亲那般无微不至,可自问也算是要什么给什么。
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一家人差点害死她。
如果不是她跟知善一向警惕,还真有可能中了这对夫妻的毒计!谁能想到一向纯善温和的阮家二房居然是这样绵里藏针的一家人?表面上嘘寒问暖,实际却在她的汤水里下药!那个时候,她冷了心把这对夫妻送进衙门,怎么处置阮东山却成了一桩麻烦事。
阮东山那会不大不小,但也有十多岁了。
他哭着跪在她面前说自己不知情,她自是不信,但碍着阮家的血脉最后还是放过了他,这么多年,他们虽然继续当着母子,但实际心里都有根刺,好在这人虽然心眼多却也胆小怕事,她强一分,他则弱一分,这么多年倒也没再闹出过什么大事。
想起这些旧事,阮老夫人的脸色淡了一些,唯有覆在阮妤头顶的手依旧是那么柔和。
阮妤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寒气。
悬着的心落下,唯有抱着她胳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这辈子她一定会让祖母长命百岁的!
过了一会,她又和人说起白竹和那林秀才的事,“这丫头心实,她求了我几回,我也舍不得让她难过,便想着让她帮我去京城掌掌眼,只她那未婚夫,我瞧她也是喜欢的,便想着和您讨个恩典,明天容我召那林秀才看看,他若是也应肯,便让他们夫妻一道帮我去京城操劳。”
这是小事。
阮老夫人想也没想就颌首道:“这丫头原本就是你的人,有她帮你,我也放心。至于那位林秀才原也不是卖的身契在我们家,我听他说好像是有一年你在路上捡了他,给了他一口饭吃,他才一直留在我们家,我看着倒也是个实诚人,你若要,便一道带去。”
“家里你要是有什么其他看中的人,也都带走,家里都是知根知底的,总比外头那些人要好。”阮老夫人,想了想,又提议道:“不如我让岁秋也跟着你?”
阮妤哭笑不得,“哪有您这样的,您孙女是去开酒楼又不是做千金小姐,哪需要那么多人伺候?而且岁秋跟了您那么多年,她在您身边,我才放心。”
见她还欲说,阮妤又笑着说,“我若日后有需要再同您说。”
阮老夫人这才满意了。
祖孙两又说了会话,阮妤服侍她睡下,这才往隔壁走。
……
等到翌日。
她便让人带了那位林秀才过来。
林秀才名叫景同,今年二十岁,倒也是个一表人才的人物。
阮妤起初只听个名字有些记不起脸,如今一瞧,才想起来,当初她跟白竹受冷落的时候,这人曾悄悄送了不少吃的过来,只不过后来不知是被人发现了还是怎么,阮妤倒是没再见过他……因为这个情分,她看着人的脸上也带了些温软,等人问完安便指着前面的椅子,温声说,“你先坐。”
“这……”林景同有些不敢。
阮妤笑道:“坐吧,我今日是有话要和你说。”
林景同这才道谢坐下。
阮妤又让人上了茶,她今日没让白竹在身边伺候,就是怕两人面对着面说不出话……喝了口茶,她握着茶盏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景同说,“白竹自幼和我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更胜姐妹,我听祖母说她给你二人指了婚,想来你是个不错的。”
林景同听她夸奖就红了脸,低头说“是老夫人抬爱”。
看着倒是个谦逊的。
阮妤心下满意,脸上笑意却还是浅浅一抹,搁下茶盏,“只是有桩事我没来得及和祖母说。”见对面的男人抬了头,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笑道:“我日后打算去长安发展,你也知晓,白竹从前是我的大丫鬟,我最是信任她,便想着让她陪我一道去。”
“什么?”林景同呆住了,脸也变得惨白起来。
“你莫怪白竹,这事原是我不对,我今日找你过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可否愿意和白竹一起去?”阮妤给他选择,“你若喜欢她,舍得离开江陵府,日后你夫妻便都替我做事,我自不会亏待你们。你若舍不得,我也会请祖母再为你择……”
话还没说完,刚才本分老实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我愿意!”
他说得太急太快,连该有的规矩都忘了,等反应过来,脸又红了起来,低下头告罪道:“抱歉,小姐,我,我失态了。但您不要和老夫人说,我,我喜欢白竹,我愿意和她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