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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恒不置可否,朝霍青行的方向看了一眼,前世因为阮妤和他成婚的原因,他私下也曾调查过他,知道他前世不能参加科举是因为受人连累,这辈子没有那样的事,会有这样的成就本也是意料之中。
三个人,两个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而且还有那样的关系,冯宾一个局外人都替他们觉得尴尬,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拉着霍青行拱手告辞。
徐之恒目送两人离开,余光瞥见冯宾上了马车正要收回目光,却瞧见一个穿着白衣束着马尾手持佩剑的青年正牵马朝霍青行的方向而去。
那人面容俊秀,嘴角轻挑,手中闲握一柄佩剑,正和霍青行说笑着。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而后一道驱马离开了,而他看着那道白色身影,想到军营中一道不羁的身影,神情却慢慢变了。
“世子,怎么了?”柳风站在他身旁,见他目光一直看着霍青行的方向,目光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难不成世子心里还有阮小姐?
也是,毕竟是心心念念了十多年以为要成为自己妻子的人,没想到中途被人截胡,这搁谁谁受得了?柳风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开解世子一会,就听男人问道:“你觉不觉得他有些眼熟?”
柳风一愣,回过神,看着远去的两个男人,目光变得更为怪异起来。
这……能不眼熟吗?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世子……”柳风苦哈哈开口,语重心长地劝道:“您要是真过不去,就去找阮小姐说说?毕竟他们也还没成婚。”
徐之恒皱眉看他,沉声,“我是说那个白衣男子。”
柳风傻眼,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搞了个乌龙,忙回头去看,可那两人的身影早就窜入黑夜之中,哪里还瞧得见?只能转头问徐之恒,“世子认识他?”
“不知道。”
徐之恒抿唇,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罢了。
想起上次问父亲那人去了哪里,父亲只说那人有自己的去处,他那会未放在心上,如今……他沉吟一瞬,吩咐柳风,“你跟上去看看,顺便,试一试他的功夫。”
柳风有些诧异,不过他一贯听徐之恒的话,应是之后便驱马跟了上去。
*
此时的保和殿。
礼部几位大人已经把试卷批改好了,商议一番后挑出十份最佳的试卷呈递上去。
“你们先出去。”不辨喜怒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李绍没看元德呈过来的试卷,让礼部那些官员先行离开。等他们躬身告退,李绍长指轻点卷子,单薄的眼皮微合,看着最上面那个名字,半晌,他开口,“让庄黎来见我。”
元德正要答应去吩咐,忽然听到左下首传来一道声音,“不用去了。”
李绍抬起眼帘,狭长的丹凤眼不带一点情绪地扫了一眼徐长咎,并未开口,只是原本轻点卷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让元德退下,而后看着徐长咎,慢慢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
元德低着头出去,刚走到门外还未合上宫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道刺耳的响声。
“砰!”
茶盏掷向地面,上好的官窑茶盏立时被砸得四分五裂,紧随破碎声的还有李绍不掩怒火的一句,“徐长咎,你好大的胆子!”
元德心跳如擂,他不敢耽搁,甚至不敢抬头,连忙关上门,瞧见殿门前几个小太监还在左右四顾,苍白的脸上隐有惊骇之色,他连忙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守在宫门口站着,心跳还是很快,扑通扑通,仿佛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他抬手捂在心口处,压抑着那股因心惊而带起的战栗。
太久没见陛下发这么大的火了。
即使是郡主的祭日和生忌,他让人鞭打冷宫那位的时候也从来都是冷眼看着,并不动怒。
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但那个年轻人,究竟只是长得像还是?
若只是长得像也就罢了。
若不是——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轻一叹,那……可真是要变天了。
……
徐长咎屈膝跪在殿中。
旁边是破碎的茶盏,滚烫的茶水顺着地面浸湿了他膝盖处的衣裳,然后一点点渗进他的皮肤和骨髓里,虽是快至初夏的季节,却也有些湿冷。
他自年少开始征战,身上毛病不少,这副膝盖当初就被人用长枪刺过,李绍早年免了他的下跪,可此时,君臣二人却都没有提起这早年的恩赦。
“你很好,如今都敢和庄黎一起欺朕了。”依旧是不辨喜怒的声音,却有风雨欲来之势。
徐长咎跪在地上,还是从前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直到听到上首问他,“他是谁?”他才抬起眼帘,平静如幽潭的双目看着李绍,平静反问,“您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朕要你亲自说!”
看着冕旒下那张鲜少动怒的面容,徐长咎沉默一会,垂下眼,“当初丹阳离世前,托我带走了那个孩子,我瞒了所有人,只想让那个孩子好好活着。”
他说完,又沉默了良久,抬头,目光重新落到李绍身上,问他,“如今您都知道了,想做什么?”
李绍一语不发,唯有握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攥着,他看着那一张写着霍青行名字的卷子,瘦金字体,一板一眼,嶙峋刻骨,是顶好的书法,和他年轻时竟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