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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荷似是捉到了救命的稻草,脚却早已发软站不起来,只能摸爬着去了门边,拉开房门,乖乖滚了出去…门咯哒一声合上,却听得里头传来汹涌的咳嗽之声,是那活阎王的…不,是二叔的…
她顾不得这些了,一股脑爬起来,直冲入了东屋里。却见得阿娘抱着小弟已经睡着了。阿娘也是第四个人。她不能和阿娘说…又只得咬牙将方才的屈辱全数吞进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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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儿见他咳喘,忙来扶他。却忽见他一口急血从嘴里喷涌了出来,他身子也不大稳当,重重靠来了她身上。蜜儿只得掺着他回去榻上躺下,自知他定是动了大气。
“原都已经好些了,你且说好了不动气,怎偏生这样?”她着急着,探了探他额头,果然一阵冷一阵热。她与他压好了被角,便起身要往外头去,手腕儿却被他拉住。
他虚弱得几乎无声,“你去哪儿?”
“寻古大夫来与你看伤!”
他冷冷两个字:“不必。”
“怎就不必,你松手。”她说着去掰他的手指,却不知他还哪儿来的气力,一点儿也不肯松开。她无法只得坐回来床榻旁边劝他,“让古大夫开了药方儿,我与你去寻药来。”
“让大夫来看你屋子里藏了个已经死了的人?若惊动外头的人,便是让我再死一遍。”
“……那,那我不去了,你好好休息。”她自坐下来陪着。
察觉着她气息靠近,他这才渐渐地安心些,心口气息本就不济,不莫三两呼吸,便合眼昏睡了过去…
蜜儿趁着他睡着,方将手腕儿从他掌心里掰了出来。起身去寻古大夫了…
古大夫探了脉象,又与他看了看腿上的伤。道是外伤已然无碍,只该原本就有些内伤的,又因得气急攻心,方才气脉受了损。
蜜儿从古大夫手里接过来药方,又托付着让古大夫帮忙保守秘密。古大夫自拿着行医二十年的德行作了保证,原本病人的情况就不能随意对他人说。更莫说,这是蜜儿的事情。
蜜儿谢过了人,送走了大夫,又去自己房里取了银钱袋子来,拿着药方和她那点儿小积蓄,寻着东街上的药铺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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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东街上,行人匆匆。数日未曾开门的缘故,药铺里生意今日十分地繁忙。秦掌柜将将送走了林大人家来的药房管家,方见得旧桃色袄子的小姑娘进来了铺子。
这丫头他记得,每每来买药,总要废口舌与他说一番价钱。秦掌柜嫌这丫头的生意不好做,不想浪费功夫,转身进了店里,又喊来两个小厮,眼神儿往蜜儿身上一撇:“那丫头,不必让她进来。”
蜜儿被两个高瘦个子拦住去路,左左右右挪了挪,都行不通。方顿足问道,“正拿着药方等着救人呢,你们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说,让你去别处买药去。”
“我们这儿不做你的生意。”
“你们打开门来做生意,还选着客人来不成。若是耽误了人命,可是你们来担责了?”蜜儿执拧着,说罢再要绕开二人,却生生被人攘着肩头往外推。她年纪小,身量轻,压根拧不过两个高个儿汉子。
蜜儿灵机一动,抬头望了一眼这头上的匾额门楣,直大声念了出来:“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她狠狠啐了一声,又道,“分明是见死不救,店大欺客罢了。”
四周围引得些路人来,见得有客人被从店铺里撵了出来,纷纷小议着:
“怎的大白日的赶客?”
“来买药的都是急事儿,这铺头可好大的架子。”
小厮急着办了差,没理会惹得来的人群,直将人肩头狠狠一甩。
蜜儿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却正撞入了一片绵软里。手臂也跟着被人拉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是谁,便见那两个高瘦的小厮,气焰儿似是被灭了去,相视一眼忙对来人一拜,“然大爷…”
蜜儿被人拉去了身后,却见得一身月白锦面儿长褂,背手挡去了自己身前。肃然问起那两个小厮道:“光天白日,为何赶客?”
其一小厮只得老实交代,“是…是掌柜的不让人进来。”二人话刚落,秦掌柜的便恭恭敬敬上来迎人了,“是然大爷来。快,快往里去。”
许修然话语淡淡:“你可知这姑娘是谁?”
秦掌柜这才偷看了一眼许修然的面色,又再看了一眼被他护着身后的小丫头,只得老实摇头,“这…老奴不认得呀。”
听得许修然就要开口,蜜儿忙去拉了拉他衣袖,“不必说这么多,我是来买药的。”
她虽不常回许府里去,可这些年却也见过这位长兄几回。外宅清冷,许府之中无人眷顾,便只有这个兄长,替父亲送来过几回用度。可许家的门楣,她高攀不上,便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她阿娘是被许太医家赶出来的那位姨娘。
许修然见得妹妹神色,方压下到了口边的话,直吩咐药铺一干众人道,“日后这姑娘若来买药,不许为难。”
秦掌柜的连连颔首,转了笑脸,忙亲自来迎着,“这位小贵人,快里头请吧。”
蜜儿见不得那副嘴脸。许修然一个眼神,方让他滚开了去,这才又领着蜜儿,入了铺子。
蜜儿被他安顿到一旁坐下,许修然又让人沏了热茶来。方问起,“是什么人病了?”
蜜儿心中紧了紧,话也说得含糊,“是…隔壁王家大哥跌伤了。孙姐姐走不开,我便绑着她来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