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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拧了拧眉,自己撑着身子躺了回去,不情不愿的,如今他奈何不得她。
蜜儿得了胜,自收拾了药碗从屋里出来。却撞见银荷候着屋檐下头,正望着她发笑。
经得白日里那一遭,银荷对屋里那位又恨又怕,见得蜜儿从屋子里出来,便似是寻着了些许出气的地方。“你且这般待他好,不莫是以为他能好了,许你赏钱,将来便好自己快活去。”
蜜儿扫了一眼她的神色,轻道,“自己缺着什么,便想着什么。还以为别人都与你一样不成?”
蜜儿懒得理她,方要走去厨房,却听得屋子里的人咳嗽了几声。她再望了一眼银荷,“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徐阿娘方喊你呢。”
银荷忿忿地走了。
蜜儿将药汤碗送回了厨房,方再回来绣房。见得二叔依旧朝里睡着,方还有咳嗽声响的,人该是还醒着。她方坐过去床边,碰了碰他的手臂。
“银荷说的话,你莫多心。”
二叔没动,背对着她淡淡发问,“可还有酒?”
“你外伤都好多了,不必再用烈酒了。”蜜儿却又几分不解的。却见二叔缓缓翻身回来。“嗓子痒,辣一辣喉咙方能舒服。”
“是嗓子和喉咙,还是心口上?”蜜儿见他眉间沉着,自与他试探了试探,“成京候大官爷,是你阿爹么?”
那人无话…
蜜儿自顾着与他道,“方与你吃了人参养着,便就要拿烈酒来糟蹋。自是不行的。”
明煜只觉她话里确有几分命令的口气…
往日里都是他来拿捏人命,不想今日落得要听个小丫头指挥的份儿上。却听得她起了身,笑道:“不过你若想喝酒,我也能与你解解馋!”
听她说完,便往屋外去了。片刻之后,房门方再被推开,酒香果真扑鼻而来…
被挑起来的兴致,让他自觉地微微撑起身子,眼虽见不得东西,却不自觉往那边一瞥。“是什么?”
酒的清香,带着浓厚的米露气息,被捧来了他鼻息之前。
“蜜儿新品,紫米酒酿。”
那把声音甜,甜入心扉。可惜是个小骗子…许是见他没打算抬手去接,又听她问:“你不喝呀?”
“要的是酒,这是什么?”他冷冷的。
“酒酿不也是酒么?”
“六分紫米,四分糯米,酒糟子闷了两日方才出炉的。自家做的和外头买的不一样,甜味儿适中,浓香得很!”
他舌头底下泛起潮水来,忍住了方没咽下去口水,却听得旁边的人“嗦嗦”一声…
她倒是自己吃起来了,还利落地一声:“香!”
“……”他自靠回去褥子上,不想理会,汤匙却送来了他嘴边上。
“二叔~”那小丫头娇娇的一声,“给我几分薄面,尝尝吧。”
明煜不想,自己竟也沦落到了被个小丫头支配的一日。生生被迫张开了嘴。淡淡酒香,米粮滋养,灌入喉间,爽朗清甜。便干脆发了懒,由得她一勺一勺继续喂着…
第21章 天_行健(1) 毕银荷,不该是你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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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着数日,银荷心里藏着个秘密,谁也不能提起,每每夜里辗转难眠,白日里起来,又扫见蜜儿端着饭菜药汤往绣房里送,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她又去了薛家酒坊,侧门边上见得兰哥儿,便又与他问起提亲的事儿。甜水巷里的男子不少,却难得金氏是个注重书香的,教导得兰哥儿早早地考了功名,比巷子里那些逗猫遛狗的闲杂人等,前程自是无量。
她毕银荷看得上的人,自也下了些功夫在他身上。
兰哥儿平素里没什么爱好,便就是读书,偶尔去戏园子边上凑凑趣儿。最初,银荷便是在那儿与他搭上话的。
“你若再不和金大娘说,媒婆该都要找上我家的来了。”
“到时候,你可莫要后悔。”
她撂下了话,转身便走了。自己挑来挑去挑中的人,对待提亲这事儿,却含糊不已。她早早将这人看得通透了。
他并不是害怕金大娘,而是害怕娶她…
怕等来连进三甲之时,她撑不起来那些场面…
怕等入了仕途,还会有更好的等着他。
她却在盼着一个转机。不定兰哥儿念着情分,舍不得她,还是会和金大娘说的。
可她不可能再这么长久地等下去了,今日是最后一回她与他说这件事儿了。如若他不来,那两年情分,全当作罢。
银荷方踏入自家大门,便听得几声嬉笑寒暄。赵媒婆拉着阿娘的手,从东屋里出来。
赵媒婆笑得如同朵烂了的花儿,满面都是褶子,一身桃红粉嫩的厚袄子,与那发黄的面色极其不相称。
见得她回来,赵媒婆“诶唷”地一声,直过来拉起她手,“这就是我们银荷,生的标志得很!”这话自是说给徐氏听的。
“便就这张脸面还见得些人,她这婚事儿,便有劳赵媒婆帮忙留心了。”
赵媒婆笑呵呵,又是左左右右的客套话儿说了遍。等徐氏送着人出了门,银荷方忙跟了过去,“阿娘,她来做什么?”
徐氏喊着女儿进屋,只道,“是我让人帮忙叫来的。你也到了年岁了,叫她帮你留意会儿相看的人选。”
若是放在早几日,银荷或许还会跟徐氏争拗两句,她还不想嫁人云云。只是今日,兰哥儿那般犹犹豫豫的模样,实在让她再提不起心气再帮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