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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羽箭直冲那道颀长伟岸的身影冲去,宋清盈飞奔上前。
“不、不要!!!”
“主子,主子……您快醒醒。”
伴随着焦灼的呼喊声,宋清盈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稍顷,她才看清海棠金丝幔帐,以及宝兰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
“主子,您又魇着了。”宝兰将床幔挂上,扭身绞了块温热的帕子回来,小心翼翼替她擦着汗,“自打您上回从勤政殿回来,您就没睡过一日好觉。主子,要不明儿个奴婢请位太医来给您瞧瞧吧,这样日日梦魇可不是办法。”
宋清盈摆了摆手,“没……我没事……不用请太医……”
宝兰看着橘黄色烛光下自家主子尖尖的下巴,眸中盛满忧色,“那奴婢去给您端一碗安神汤来。”
宋清盈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宝兰转身退下。
宋清盈坐在床上,想到方才梦中的场面,她的双臂抱住膝盖,低着头,眼底一片黯淡。
这是收到霍致峥遇害噩耗的第十日,风雪越来越大,她的悲伤没有消退半分,反而越发浓烈。
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事是真的。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呢?
走之前他还搂着她,叫她等他回来,眉眼间的温柔那样的鲜活。
“霍致峥,你真的死了吗?”她声音小小的,带着些沙哑的哭腔,“你死了我怎么办……”
皇帝驾崩消息并未对外公布,所以她连哭泣也得悄悄地,不能让人发现。
等到宝兰端着安神汤回来,宋清盈已经擦去眼角泪痕。
喝过安神汤,她又重新躺下,睁着眼睛盯着灰暗的床顶兀自出神。
要坚强。她想,无论如何,都要坚强。
当初莫名其妙穿到这个世界,那么糟糕的处境,她不是也熬过来了么?
现在的情况总不会比之前更糟。
如果霍致峥在的话,他肯定也不希望她这样颓废,他说过,她这样没心没肺傻乐的样子挺好的。
想到霍致峥在最后一封信里提到小心傅容景……
宋清盈抱紧怀中的被子,翻个身,心想,若傅容景真的是诈死,与宋步安一起造反,那这两个人已经完全偏离了剧情线,不能再留了。她既然没办法改变霍致峥的结局,起码得替他护住福宝、护住霍蓉儿、护住他的江山百姓。
放在之前,宋清盈肯定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因为操心国家大事而失眠。
可命运总是这般爱开玩笑,咸鱼也得被逼着乘风破浪。
宋清盈重重阖上眼,累得睡了过去。
……
随着寒流来袭,多地都下起了雪,就连戎狄草原也被皑皑薄雪覆盖。
戎狄王早间策马在王帐附近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面色越发凝重。
娜丽侧妃替他脱下沾了雪水的皮衣,又捧上热气腾腾的奶茶,“汗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戎狄汗王接过瓷碗,三两口便喝完一碗。
“这天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娜丽侧妃接过空碗放在一旁,走回戎狄王身边,握住他的手放在衣摆下取暖,“汗王以后出去跑马,可得多穿些。”
戎狄王闷声不语。
娜丽侧妃的手指轻轻划了下他粗糙的掌心,语气如水般温柔,“汗王可是在忧虑前方的战事?”
戎狄王眼皮滚了滚,反握住掌心那柔嫩的手,低声喟叹道,“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那大燕人竟然如此能耗,一场仗从秋打到冬……现在天气又冷了下来,没了水草,放不了牛羊……娜丽,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打这一场仗?”
娜丽侧妃温顺的靠在戎狄王怀中,细声道,“我只是个女人,不懂战场的事。但汗王若需要个倾听者,娜丽愿意当那个人。”
戎狄王轻抚着她纤细的背脊,叹道,“还是到你这里,本王才能轻松些。王后是跟阿赫舍一条心,一张嘴尽为阿赫舍说话,只要儿子不要男人的。说起这战事,要不是维纳突然死了,阿赫舍又在我面前用天□□义发誓,一定能里应外合打败大燕,我是不想这么早起兵的……”
娜丽侧妃的美眸中划过一抹嘲意,嘴上道,“汗王想为维纳报仇,说明汗王你重情义。可是三殿下怕不是这样想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听说三殿下前几日传消息回来,说是他成功杀了大燕的皇帝。可后来又听说大燕的皇帝被救回来了,还活着,只是在军营里养伤。汗王,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提起这事,戎狄王沉了脸色,“阿赫舍说霍致峥是死了的,但大燕那边还没半点发丧的消息……他们将云州城围得铁桶一般,就是半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我们派去的探子也查不到半点消息。”
“啊,竟是这样……”
“阿赫舍最好真杀了燕朝皇帝,不然他这次偷袭,彻底激起了大燕士兵的怒火,那位姓穆的将军跟个疯狗似的,打起来完全不要性命。”
“姓穆的将军?”娜丽侧妃轻喃着,她好似听儿子阿斯诺提起过这个姓穆的将军,不过他说起时,是说那穆将军家里有个很刁蛮的小丫头。
“是的,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路,排兵布阵十分古怪,我们有不少儿郎都丧于他的手下。”戎狄王感慨道,“大燕地大物博,人才辈出,要是我戎狄有这样的猛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