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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朱红垂落在他身上,唯有一双骨节分明且白净的手,还规矩的置放在膝上。
她顶着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咬着牙硬着头皮快步走进了厅中,面朝着自己的夫郎跪下。
她终是在成亲结束前赶到了,没有留他一人和空气拜堂成亲。
宾客之间传来不易察觉的窃窃私语,杜叶似也察觉身前多了一人,微微抬起头来,却被红绸蒙住了视线。
待她跪下,一颗心终是尘埃落定,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我要成亲了!
她有些出神的盯着面前那人的红盖头,没来由有些眩晕。
她虽在书中知晓杜叶的遭遇和未来,为其难过和不甘,却从来也只是个旁观者,从未想过会与他有上更多的交集,更别说直接成婚……
思及此处,指尖酥麻,心间轻软。
她的面上似也被喜袍染上了些霞色,只得赶紧低下头,不教众人发现自己烧热的脸。
礼官转头看了看连灵的爹,随即便又清了清嗓子:
“夫妻对拜——”
连灵紧张的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但还是笨拙的朝着杜叶率先弯腰拜礼。
视线下是自己的沾满鼻血和灰尘的脏衣袖,她呆愣的看着面前降下一团阴影,能隐约听到对方的衣料摩挲声,和平静的呼吸声。
她悄悄抬起头,她的夫郎正默默低下头,与她相跪拜。
还不待她反应,便听得礼官又拉长嗓音道:
“礼成——送入洞房——!”
第2章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礼成之后她的新夫郎便被侍童先行搀进了卧房,她作为妻主,还得过了喜宴后,等待吉时才能回去与杜叶喝交杯酒。
渠宁忙于差使着府内的下人招待宾客,一时半会倒也没有来询问连灵。
恰逢那群不安分的友人紧跟其后。
连灵稍作休憩,便也差使李风随她同去,镇住前来看热闹的不安分子。
折腾至霞生日落,宾客皆落座宴席,清冽的酒香和浓郁的饭菜香气在空气中飘荡。
连灵行走在一片举著碰杯之声中,只觉自己腿脚酸软,便寻了一处空着的台阶,长叹一口气坐下。
“来,小王爷,我敬你一杯!”
连灵抬起头来,见着面前陌生的脸孔,只得假装熟识的拿起酒盏,与对方碰杯。
“连灵阁下,还有我,祝你与贵夫郎早生贵子!”
周围忽的围上一群人,看得她头皮发麻,却只得假笑着道谢。
“王爷,也干了我这杯!明日可别忘差人来我庄铺拿玉镯子!”
刚才这一杯已经喝下去,现如今不喝其他人的,那就说不过去了。
这该死的酒席文化……
连灵硬着头皮顶上,只得挨个倒了酒与对方碰杯。
只是方一刻钟,她就有些受不了,借着小解的由头,赶紧借机从酒气熏天的宴会上窜了出来。
她跌跌撞撞转入了一方僻静的厢房外,寻了一处久未搭理的草地,将方才灌进袖口的酒水拧掉一些。
酒意使得脑中昏昏沉沉,连灵坐在地上,方才舒了口气。
她随意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逐渐暗淡的云霞,和浅色的月亮。
好似一滴浅色的青墨在一方宣纸中漾开,点点浸染,逐渐将天色漂了个透彻。
杜叶也曾在此生活了许久,如今自己所看到的,便也是他曾日日见过的风景吗?
一身医术才华,被禁锢在这方宛如囚笼的院子中不得施展,唯一的用处却是拿来治疗自己被殴打的伤……
思及此处她眼中酸涩,在这方院中看天色,她又陡然觉着似在井中观月,太过狭小。
只见月色皎洁,却观不得天高云远。
霞色迤逦如画,却看不见画轴延绵无垠。
心情有些沉重,连灵晃了晃脑袋,保持住几分清醒,摇摇摆摆从地上爬起来。
她方才遇上些难缠的客人,多少还是喝了些,这会儿觉着头还是有些晕,便想去厨房讨上一杯醒酒茶喝。
然而连王府建地不小,廊间曲折,她兜兜转转寻了不少时候,酒都快醒的差不多了,也寻不得厨间到底在哪。
四周唯有自己的脚步声沙沙作响,越走越僻静,越走越不安。
思及怕耽误了喜宴,只得转过身,打算循着来时的路打道回府。
——“放哪杯呀?”
她忽然听见细小的窃窃私语声。
“杜公子说了,放刻着红痕的这杯……”
那是少年有些拘谨,又有些害羞的声音。
忽然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听见自己夫郎的名字,连灵顿住,随即放轻脚步,有些疑惑的循着声音走上前。
那是个废弃的黝黑小灶间,从外看去,唯见里面似有一点幽幽的烛光在闪动。
“嘘!你小声点,莫要让人听见!”另外一个少年赶紧压低声音提醒对方。
连灵悄无声息的躲在了那扇门后的桂树下,屏住呼吸细听。
“要让客人发现了,得怎么看待杜公子!”那小童借着昏黄的烛光,将小白包中的粉末都倒在了小而精致的酒盏之中。
“你说……这粉末,当真有杜公子说得那等功效?”另外的小童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小声问另外一人。
“我哪知道这些……但我想,喝了之后,咱们连王爷总归会更热情些的。”对方红着脸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