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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绯衣一定很好看,他心道。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亦觉讶然,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阮月微时她便着一身如火的绯色衣裳。可是那日一身绯红喜服的阮月微却并未在他脑海中留下什么印象,衣裳的颜色一重,她的人便成了一抹苍白。
    有时候她与印象中那个绯衣小姑娘差别太大,他心上的印象也是割裂的。
    桓煊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
    眼前的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他怎么会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不由一哂,多半是桓明珪那厮胡言乱语多了,将他也不知不觉带魔怔了。
    随随翻身下马,揉了揉手腕。
    桓煊的目光落到她手上,只见皓腕和手背上被马缰勒出了深深的红痕。
    他喉间有些发干,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向四周扫了一眼,不出所料,侍卫们也在看那猎户女,目光中夹杂着钦佩和欣赏,还有男子对她这样的女子出乎本能的向往。
    那猎户女却似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并不当一回事。
    桓煊忽然有些不舒服,心中涌出股莫名的焦躁,他想将她藏到无人看得见的地方,随即又觉自己荒唐。
    随随却不知道他正天人交战,上前行了个礼:“启禀殿下,民女将这马驯服了。”
    她的呼吸仍旧有些急促,声音有几许疲惫和喑哑,仿佛轻纱在耳畔摩挲。
    她的边关口音经过高嬷嬷的纠正,比初到长安时好了些,但雅言仍旧说得不太好,可非但不难听,却添了种别样的风情。
    桓煊心中的燥意更甚,他想连同她的声音也一起藏起来,装进柜子里,加上一把又大又坚固的铁锁。
    他沉下脸来,以免叫人看出端倪:“这玄马是你的了。”
    随随见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猜他大约是输了马觉着没脸,心里得喜悦畅快顿时加倍。
    她笑得越发粲然:“谢殿下赏赐。”
    桓煊撇开脸不去看她,只是冷冷道:“不早了,回常安坊吧。”
    说罢交代马倌明日将那匹玄马送到常安坊的山池院,便即向外走去。
    随随对他时不时的坏脾气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跟着他上了马车。
    两人来时轻车简从,那车厢并不很大,随随骑马时又出了点汗,身上那股暖融融的香气比平日浓了些,似花又不是世间任何一种花,带着丝丝的甜,勾得人邪念在暗处滋生。
    桓煊只觉自己似乎被投入蜜里煎着熬着,腹中好似燃着一团炭火,满脑子都是这猎户女方才在马上摆腰送胯的模样。
    越是煎熬,他的脸色便越冷,乜了随随一眼:“鹿氏……”
    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她姓氏,虽然是假的。
    随随诧异地抬眼:“殿下有何吩咐?”
    桓煊冷声道:“你为何不熏香?”
    随随这才想起这茬,平日她见桓煊,总是穿着熏了冷月微香的衣裳,今日因着本来要去西市,换了自己从前的衣裳,自然也没有用那香熏过。
    方才她又出了汗,大约有什么异味?
    不应当啊,她以前在兵营里与将士们同食同宿,有时候行军在外不方便,连着几日不能沐浴也是有的,也没人说她身上有怪味啊。
    她瞟了桓煊一眼,却见他靠在车壁上,别着脸,皱着眉头,仿佛一刻也忍耐不住。
    随随悄悄抬起胳膊嗅了嗅,什么气味也没闻到,转念一想,自己身上的味自己却是闻不出来的。
    齐王殿下是个讲究人,他尊贵的鼻子是冲撞不得的,随随歉然道:“出门急了,忘了熏香,是民女的不是。”
    说罢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桓煊冷哼了一声,将身子往内侧一转,假装整理衣裳,状似不经意地拉起大氅下摆盖在腿上。
    回到山池院时天已擦黑。
    桓煊熬了一路,听见山池院的乌头门“嘎吱嘎吱”的声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也不下来换乘步辇,径直对舆人道:“去清涵院。”
    高迈迎出来,在马车前行礼:“启禀殿下……”
    桓煊打断他:“有什么事等会儿再来禀。”
    “可是……”
    不等高迈“可是”完,马车已经迅速从他身边掠过。
    随随又饿又累,只想着赶紧回自己院子沐浴更衣,然后饱餐一顿。
    哪知到了清涵院门口,桓煊也没有赶她下车的意思。
    马车穿过两重院门,直入内院。
    车刚停下,桓煊对舆人和内侍道:“你们退下吧。”
    随随这时才发觉不对劲,狐疑地看着男人的侧脸。
    然而车厢里黑灯瞎火,只能依稀分辨出个黑黢黢的影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下车。”桓煊道。
    随随依言跳下车,桓煊紧随其后。
    她的双脚刚落到地上,便被男人打横抱起。
    “殿下?”随随愕然。
    桓煊不说话,微乱的呼吸喷吐在她耳后和颈间,热得灼人。
    随随便知晚膳一时半会儿是吃不成了。
    桓煊抱着她上了台阶,一脚将门踢开,径直走进内室,也不点灯。
    他坐在榻上,却让她坐于自己腿上,迫不及待地抽她的腰带。
    随随怔住:“民女出了汗,还未沐浴。”
    桓煊低低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