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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以指尖轻抚她的脸颊,沿着侧脸滑动到嘴唇,像是要抹去那看不见的尘埃。
    她睡着时双唇微翕,上唇微微翘起,显得有几分孩子气,下唇却格外饱满。
    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腻得让人难以置信。
    桓煊喉结动了动,俯身贴上她的双唇。
    随随的嘴叫他堵了,从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睁开双眼。
    她用迷离的眼神望她,含糊地轻唤了一声“殿下”。
    桓煊耳根一热,又麻又痒,像是有人往他耳朵里撒了把热沙。
    随随蓦地想起自己身在何方,眼前的是何人,眼神顿时清明了些许:“殿下你回来了?”
    说着便要起身行礼,被桓煊按回榻上。
    这么一动,她身上盖着的绵衣自肩头落下。桓煊这才发现她已沐浴过,换上了干净的寝衣,发上身上那股独有的幽像淡得几乎捕捉不到,入鼻是熟悉的的“月下海棠香”。
    桓煊失望又恼火,就像一个孩童去学堂前在柜子里藏了一块糖,心心念念一整日,回来却发现不见了。
    他一把将那些累赘扯下,埋入她脖颈间寻找折磨了他一路的香气。
    然而那精心调制、风雅绝伦的香气沾在了她肌肤上,掩盖住她原本的气息。他往下寻找,到处都是这股恼人的味道。
    “为何沐浴?”他报复似地在她身上磨了磨牙,忿忿道。
    那处肌肤何等脆弱,随随痛嘶了一声,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疯。
    她瞒着自己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多少有些不地道,因而素日愿意体谅他的洁癖,迁就他的喜好,怎么洗干净还有错了?
    “说。”这回变成轻碾。
    随随抽着气断断续续道:“骑马出了汗……怕冲撞……殿下……”
    她并非故意娇声曼语,却正因是自然反应,格外撩动人心。
    “本王没让你洗就不许洗,”桓煊道,“明白了?”
    随随哭笑不得:“是。”
    桓煊这才松开嘴,往榻上一坐,手肘支撑着,身子往后仰,冷冷道:“上来。”
    随随依言,但不得要领,忽觉腰侧一紧,男人哑声道:“像校场上那般……”
    随随怔了怔,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骑马。
    桓煊的呼吸渐渐急促,不再说话。
    随随望着他的脸,眼中渐渐有雾升起。
    不一会儿,床帏间又萦满了女子身上那股天然的暖香。
    桓煊终于如愿,从背后抱着她,深深地嗅闻:“往后不许在衣服上熏香。”
    顿了顿道:“房中也不可燃香。”
    随随自然应是,不用熏香还省了婢女们不少麻烦。
    “知道么?”男人拨开她垂于耳际的长发,低声道,“方才有人向本王讨要你。”
    随随身子微微一僵,心念如电转,便猜到那人是豫章往桓明珪。
    她并不认为桓煊毁把她送出去——并非他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因为他这样骄傲的人,应当不会做这种事。
    但凡事都有万一,姬妾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与物件无异,有当世大儒用妾换马,也并不引以为耻,甚至还当作风流韵事。
    即便他不愿将她送人,若是让她伺候桓明珪一晚,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若真到这个地步,也只有暂且放下京城查到一半的依譁线索,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正思忖着,便听“啪”一声脆响,身上一痛。
    桓煊从背后掐住她修长秀颈,她身子弓一般反弯,在她耳畔嘶声道:“怎么,心动了?”
    “不……”随随半侧过身望他,眼角泪痕依稀。
    桓煊叫她看得心头一热,下手却更重:“豫章王风流俊逸,还愿意纳你做侧妃,你当真不心动?”
    “不……”
    “为何?”
    “因为……殿下……”
    他沉默片刻,轻笑了一声,忽然更加狂肆,一字一顿道:“就这么离不开孤?”
    随随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缠绵的眼神回答他。
    桓煊忽然猛地将她翻过身来,狼似地咬住她咽喉,牙齿在她动脉上轻轻啮咬,似是威胁:“就算你愿意,孤也不会放你走。你跟了我就是我的。”
    “想走,”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狠戾的意味,“我就杀了你。”
    随随心头跳了跳,有一瞬间,她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枕帏间的胡话。
    她真的感觉到了杀意。
    但很快便由不得她细想。
    她被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尊卑和忌讳都抛在了脑后。
    待风停雨歇,桓煊才发觉脊背上火辣辣地疼,对着铜镜一照,尽是纵横交错的血痕,有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珠。
    他皱了皱眉,喉结动了动,生出股怪异的感觉——这女人不知轻重抓伤了他,他竟还有些高兴。
    随随也看见了那些血痕,乍一看有些狰狞可怖,但她已没力气理会。
    她仿佛接连驯了十匹烈马,筋疲力尽地瘫软在榻上,连指尖地不想动一下。
    过了会儿,她总算记得高嬷嬷千叮咛万嘱咐的规矩,挣扎着下了床:“民女伺候殿下沐浴。”
    “不必,孤自己去。”桓煊道。
    随随也就是客套一下,立即从善如流:“那民女就告退了。”
    桓煊却是一挑眉:“本王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