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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舒一路思索,太后今日召见过古怪,定然不是为了婉珍而来,不过,就算忠源他们露了马脚,她也无谓做这种事,以皇家的天威,直接将国公府尽数剿灭就是了。
虽然她从不喜欢被人这样拿捏,但今日注定要亲赴‘灵山’,方才一窥‘真容’。利落地换了装之后,再次来到正堂,看了一眼担忧的秦道川,微笑着说道:“看来年少轻狂之说当真没错,我只会依样画葫芦地写几个字,哪里懂什么字画的鉴赏,今日怕是要丢脸了。”
秦道川听了,会意,也微笑着说道:“夫人本就不是才女,不懂便不懂,太后不会怪罪的。”说完看着长使。
长使却依旧看不出喜怒地说道:“国公爷所言极是,夫人勿需担忧。”
慧容原本以为今日定是为婉珍而来,可是陪坐在那里听来听去,却是为了什么字画鉴赏而来,便有些心急,送行时借着搀扶若舒的机会,轻声说道:“婆婆,也去看看婉珍。”
若舒轻轻回道:“稍安勿燥。”
快上马车时,发现这位长使居然骑马而来,身后也跟着一队女兵。但一直站在府门前相送的秦道川却似乎习以为常,若舒猜想,这位太后定然跟嫁与忠淇的长公主一样,也是养了女卫的。
带队前行的长使回头一看,国公府的阵势也挺大,国公夫人的车马后,跟着一大队整齐划一的侍卫。
第538章 打牛
到了宫门前,若舒的婢女自然只得原地等候,太后体贴地备了软轿前来迎接。长使领着女卫却是步行一路相随,软轿外只闻脚步声。
来到太后宫中,若舒抬眼一看,太后并未坐在高位上,而是身着常服站在一条长长的画卷旁静静观赏着画作,画作在两个宫女手中展开。听到动静,太后转身轻笑道:“国公夫人劳累了,哀家今日见了夫人的字,便再也按捺不住。”
不待若舒见礼,就轻轻将她扶起,“是哀家疏忽了,夫人身子弱,不应穿得这般厚重的。”这话却是真言,因为方才扶若舒时,她身子确实轻巧软弱。拉着若舒走到画前,“米家山水我最爱这副,但是看得越久,越觉得字比画好。国公夫人认为如何?”
若舒一眼便认出这是前朝名家米氏的字,自己年少时也对他颇为推崇,他的字飘灵自如,重意轻形,尤其后期的字书风宽博,追求险绝二字。这副画上的字,便是他后期所书,与画中的米氏山水一般烟雨云雾、迷茫奇幻,唯险劲二字可表。
但若舒并不打算在太后面前炫耀自己,看了半晌,说道:“回太后,米家的字,喜欢的人极爱,不喜的人也多。”
太后却接道:“国公夫人一向不拘泥于世俗,当喜爱米氏的字才是。”
若舒说道:“回太后,年少时是曾喜欢过一阵,但现在倒觉得颜体更优,端庄大气,笔力浑厚。”
太后又说道:“听闻国公爷的小品画极佳,可惜无缘得见。”
太后此言实在有失分寸,毕竟身份有别,还是当着若舒的面。若舒有些诧异,太后自贤妃起,便以贤良淑德著称,为天下女子的典范。事有反常必为妖,于是回道:“回太后,妾倒是看他在花园中画过几回,不过那都是领着家中小儿女玩闹罢了。”
太后扭头看了看若舒,眼神颇为奇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为秦道川可惜。
“提起国公爷,哀家倒是想起了当年初遇国公爷之事。”太后说道。
当年若舒身着男装,并未在祝太后面前明言自己的身份,也不管太后现在到底明不明白,接道:“回太后,说来也是怪我,当年一时意气,弄得他不得不藏了身份,还望太后恕罪。”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只觉得他对你太过亲昵,后来在京中再见他,便明白了。”太后回道,语气轻松,似乎谈起往事,令她十分愉悦。
若舒觉得这个话题还是尽快结束的好,于是低头不语,面露难色,希望太后能适可而止。
“老实说,虽然国公爷‘杀神’之名远扬,但亲眼见过他出手的,却是寥寥,哀家却是有幸见过他领着府中侍卫手刃山寇,那样的场景终身难忘。”太后接着说道,语气依旧轻松,神情也十分放松,仿佛只是在回忆往事。
若舒心里无缘无故地‘咯噔’一下,总觉得太后此话必有缘由。“回太后,妾身只记得那时山路难行,满身酸疼,其余的事倒是记不太清了。”
“哀家倒是记得很清楚,当时国公爷蒙了你的眼睛,又怕鲜血脑浆溅在你身上,用斗篷将你遮得严严实实。”太后明显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若舒正端着茶碗,听了这话,不由得面露难色,最后放下茶碗,用手巾轻捂了捂嘴,才算将心中的恶心压下去。此时她倒是没有乔装半分,太后说第一句的时候,若舒就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现在添上太后详细的叙述,一向只在纸笔上挥舞刀剑的若舒哪里受得住。
太后却似十分得意,接着说道:“当时的场景只要见过的人便终生难以忘怀,国公夫人莫怪。”自己点到为止,就算眼前这个女人不省事,只要她将话原封不动地传予秦道川,他定然明白。
目的达到,也没久留若舒,还亲切地要她去皇后宫中坐坐,不必拘泥。
若舒只得又去了婉珍宫中,正在做着针线的婉珍见了若舒,十分意外,“祖母,你进宫为何不提前通传,我也好去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