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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又再看向她,说道:“郡主年纪稍长,却是才刚跟你这老师学习书画不久,我家小宝尽管刚满十岁,学习书画却已有数载春秋。不如今日郡主跟小宝就以‘宴席’为题,以这最适宜用来画夜宴之作的‘照君’为载,画一幅《秋夜与宴图》如何?”
第177章
这样的比试,听起来倒是十分公平。
宝意没有意见,霍老更是直截了当地道:“来。”
欧阳昭明拍了拍手,那些还在厨房的学徒闻声而出,上前来将他们面前这些杯盘撤走。
洛芷宁上一刻还在吃酒,下一刻就看着面前的桌子被换成了两张。
那两个弹琴的侍女进了屋,拿出了她们带来的“照君”,在两张桌子上铺开。
纸笔颜料齐全,就等着来人在上面作画。
月光亮堂,其他人都退到了一旁,宝意站在左边的这张桌后,而严小宝站在右边那张桌后。
宝意站着作画,身高正好,严小宝却才十岁,要够到桌面,脚下还得垫着凳子,让他的气势一下子输了。不过他小脸严肃,目光认真地看过桌上这些画笔颜料,没有半点放松小视,完全将这当做一场名誉之战来对待。
他们两人在这里,剩下欧阳昭明他们四人在院中又摆出了一张小圆桌,上面放着的是厨房准备的甜点。
四人重新围坐,等着看他们今夜的比试。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侍立在桌旁,准备为两人磨墨洗笔。
宝意望着这“照君”,她从未用过这样的纸来作画。
她抬手在纸面上抚过,感受着这纸张的质地,思索着严老板提出的题目。
《秋夜与宴图》,这题目中就已经确定了他们今日要画的这幅画,既要能体现出“秋”,又要能体现出“夜”,还能体现出“宴”。
大多数与宴图都是篇幅恢宏,展现的除了与宴的人物风俗,还有设宴之地的布局,穿行在其中的人自然就带着一股动势。
可是今夜这小院中,加上两名侍女不过也才八人,要在这当中体现出宴会的热闹,就要更注重各人的神态动作。
画面无声,却要叫人一看就仿佛能听见声音。
宝意伸手选了一支笔,看到对面的小少年同自己一样,也拿了一支笔在手中。
她想,爷爷虽然先前才训了她,说她就知道复刻别人,学一个像一个,不注重自己的画技。
可是此刻若她真只凭自己的水准来参与这样的一场比试,几乎不用比都可以知道会输给严小宝。
她是半路出家,严小宝却是出生世家,基本功何其扎实。
严老板虽答应了爷爷,让自己去他们的烟墨阁学造纸,但显然他们严家也有一个准入标准。
自己今天若是达不到,就算是去了也别想学到什么精髓。
她想要赢,也就只有用名家的笔法来画这幅《秋夜与宴图》,才有机会了。
宝意思索着,在几个自己熟悉的名家笔法当中选定了一个,向着砚台伸笔。
“等一等。”严老板坐在圆桌前,看着她的动作,又转过去对霍老他们说道,“说起来,光是这样比,我觉得还是欠缺了些。”
听到他的话,宝意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了他。
在她对面,严小宝也是如此。
霍老不耐烦地道:“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稍安勿躁。”严老板对他笑了笑,看向宝意,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子,“你们两个人既然打算动笔,想必对这个题目已经有了一定的构想,我要再为这场比赛加上一个限定条件——你们画的只能是这院中的人物景色,不能超越过这个院落的范围。”
这个要求,简单来说就是要他们写实。
否则的话,两人若是以这个题目画出一篇恢宏巨作来,甚至完全复刻一幅名家之作来过关,就很难判个高下。
霍老皱了皱眉,朝着宝意看来。
宝意触到爷爷的目光,觉得爷爷显然就是觉得自己会这么做。
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宝意对“宴”这个主题的画作还不够熟悉,就说要复原出那样一张画作来,就算是她速度再快,只要严老板把时间一掐定,她在限定的时间内也不可能画得完。
霍老见着孙女的表情,觉得宝意的打算跟自己猜想的不一样,那这题她应该应付得过来,于是收回目光,对着严老板粗声粗气地道:“好,既然你提出了要求,那我也提一个。”
霍老一说话,严小宝就露出了严阵以待的表情。
严老板却是比孙子镇定太多,笑着一抬手对霍老说道:“霍兄只管说。”
霍老的目光在桌上几人身上转过:“今日这宴席,与宴就只有我们六人,再加上那两个丫头——”他一指两个侍女,“也就是八个。我要你们两个在画的时候,每画至一人,都要用这人提出的风格笔法来画。”
“有意思。”欧阳昭明听了他的话,第一个开了口。
宝意听他笑着问道,“也就是说,在画到我的时候,若我要他们用赵显清的笔法来画,他们就得这样画了?”
“不错。”霍老点头,看向了严小宝,对这小少年哼笑一声,“名家的笔触技法,就算是你这个年纪跟着你爷爷也应当学到不少了。今日不必完美复刻,只要抓住神韵,让人看得出那是哪一人的风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