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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明想得没错,宝意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赵显清的几幅画她都已经看过了,也画过。
她对他的笔触熟悉,对复刻出来有一定的把握。
刚刚那幅被欧阳昭明隔空裁成两段的《寒溪照雁图》,是“七绝图”里最简单的一幅。
离看它的时间短,宝意脑海中的记忆还极其鲜活。
只不过要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将一幅画完美地复刻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宝意深吸一口气,将“照君”铺开,然后抬手取了笔。
幸好欧阳昭明撕掉的是《寒溪照雁》。
若是换了其他的画,只有手上这些东西,她是无论如何也还原不出来的。
这样想着,宝意抬手蘸了欧阳昭明研好的墨,在这洁白的“照君”上落下了第一笔。
赵显清用颜料的时候十分讲究,可是在用墨的时候就随意得多。
这宫中所用的墨锭不是凡品,落在“照君”上的效果十分好。
这多少给了宝意一些信心。
欧阳昭明看着她在画面上错落地落了几笔之后,就将手上所拿的笔交换到了左手上。
然后,她又再取了一只更细的笔。
蘸墨,落笔,墨迹错落。
他渐渐看出门道来。
宝意今日作画,跟那日在槐花胡同的院子里的方法完全不一样。
第191章
她用一笔,取一笔,用过之后却不放掉,手中现在已经执了四五支笔。
因为时间紧张,所以宝意心无旁骛,手中笔杆有时双管齐下,有时单手就夹着三支,笔墨浓淡,精准地落在画面上。
她竟是在这横放的画卷上采取了横移作画的方式,将《寒溪照雁图》一寸一寸地在纸面上复原出来。
欧阳昭明眼中的神色已经从方才的漫不经心变得专注起来,看着刚才被自己撕成两截的画卷重新在这张白纸上被绘制出来。
过目不忘,完美复刻。
难怪一向独来独往的霍老也见猎心喜,收她为徒。
若不是今日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能见到宝意在自己面前展露这样的技能呢?
宝意的笔已经从画纸的左侧来到了中间。
这幅《寒溪照雁图》在她手下,复刻已然过半。
她不仅画得精确,更画得快,只要再过数息,这幅画就能完整地画出来。
欧阳昭明走到左侧,抬起了手,放在了这纸面上。
纸上的墨迹干得很快,他随意一触碰,就发现这是那日小宴时,严老板拿出来的“照君”。
这就有趣了,欧阳昭明收回右手,在这宫中哪来的“照君”?
他抬起眼来看向正在专注地画画的宝意。
今日之事,她怎么就能未卜先知,准备一张“照君”带进宫来?
若不是未卜先知,她又是怎么凭空拿出这么一张纸的?
这一瞬间,比起那个东狄公主,欧阳昭明对宝意身上的秘密生出了更多的兴趣。
在他想着是该问,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宝意已经将最后一笔画完。
她站在桌尾停下了动作,拿着手上的笔:“好了。”
她看着自己复制出的《寒溪照雁图》,觉得这样唬一般人能行。
毕竟这是她调用了所有的感知才仿出来的。
但是要唬住东狄的大棋士,宝意没有什么把握。
她把笔放到了一旁,“照君”上的墨迹干得很快。
这里也没有别的材料,她只能对欧阳昭明说:“我要些香灰,还要一把刷子。”
用香灰稍稍做旧,能更接近旧画质感。
再不行,到时候还可以说这幅画是刚刚经过修复,所以显得新。
欧阳昭明站着没动,宝意纳闷地看他一眼,说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去啊。”
一边说着,一边从小荷包里取出了霍老的那枚印章。
欧阳昭明看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在她的小荷包上。
她上次送自己手串,也是从这小荷包里取出来的。
这小荷包里是装了多少东西?
宝意把印章转过来,上面还粘着上次爷爷用过的印泥。
眼下没有时间再去制出一模一样的印泥了,她于是朝着印章呵了呵气,然后以手比了比画面上的尺寸,照着爷爷上次盖章的位置,将这印章“啪”的一声盖了上去。
宝意拿开了手,这幅临时赶制的《寒溪照雁图》终于大功告成。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想着这个样子或许能够过关,但是在过关之后定然要毁去,免得流传出去惹麻烦。
欧阳昭明看着她,耳边已经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想来是欧阳离取了霍老的珍藏的《寒溪照雁图》回来了。不过他没有移开目光,只是看着宝意在一边擦汗,一边反复检查她赶出来的这幅画,十足十的认真。
画这么一幅画,宝意就不知道自己今日在欧阳昭明眼中暴露出了多少秘密,要是画好了却帮不上忙,那就亏大了。
“欧——”她检查再三,确定没有问题,才要直起身来叮嘱他不要将这件事情同旁人说出去,就听见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欧阳昭明看着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吓了一跳,几乎忍不住要低笑出声。
宝意瞪他,见他朝着外头开声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