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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他郑重地答应了成元帝:“只要是有机会,在下定然还会到大周来拜见陛下,再同大周的棋士好好地交流论道。”
这一场干戈化为玉帛,场中的气氛都再次变得和乐起来。
南齐席上,闻大学士正看着谢易行,听自己的师弟在旁说道:“大师兄你说的果然对,不用你去,北周也能自己解决问题。”
谢易行实在太厉害了,他原以为他能把这棋局继续下下去就算是了不起了,没想到其中四局他竟然还能够跟大棋士下到和局。
这要是他们两个从头到尾真的认真对弈一局,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十二正想着,就见大棋士转向谢易行,同他说道:“这八局棋小友是同人续下的,对你来说其实不算公平,不如你我重新开始,真正对弈一局可好?”
这话一出,场中就静了静——还要下?就在这里结束不好吗?
这东狄人非要把他们打败,他才甘心吗?
可是谢易行跟大棋士站得最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那真挚的神情。
他知道大棋士这是因为棋逢敌手,尊重自己,想要跟自己堂堂正正地下一局。
思至此,谢易行点头道:“乐意至极。只是眼下已经时近中午,应当开宴了,不如等到宴会过后好好休整一番,我与大棋士再对弈一局如何?”
众人听着谢易行的话,心中纷纷称赞他的机智。
这是把他们在这公开的、代表两国的棋局,变成了私下交流。
这样一来,不管棋局是输是赢,都不会造成什么大影响。
就在这时,一直在其中看着事情变化的容嫣公主站起了身,说道:“三公子说的不错,先生。眼下还是应当先开宴,等到下午休整之后,你与谢三公子再在诸位面前对弈一局,让我们一睹三公子真正的实力。”
谢易行调转目光,看了这来自东狄的少女一眼。
她这话看似平常,却把他们方要转成私人性质的对弈又扯了回来。
大棋士方才差点就要开口答应了,眼下听见公主的声音,才想起现在不是为找到可期的对手而高兴的时候。
他抿了抿唇,才道:“这是自然。”说完看向成元帝,“陛下,那便等到下午休整之后,我与谢小友再对弈一局。”
成元帝方才没来得及开口定性,现在也只能看谢易行:“易行,如何?”
见不能将这棋局转到私下,谢易行也不甚在意,只道:“一言为定。”
众人原本恼容嫣公主这样横插一杠,不过见了谢易行这风轻云淡的表现,就觉得也许他有把握能战胜这东狄棋士,下午反而会让东狄后悔非要这般自取其辱呢?
成元帝放下了心,左右结局不会比方才更坏,于是让人把这八盘棋撤下去,宣布道:“开宴!”
迟来的歌舞终于能够登场,与昨日不同的美味佳肴也像流水一样被送到了席上。
所有人各自回了座位,大棋士也回去了。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之前,他想开口为自己方才差点忘了正事的表现对容嫣公主道歉,但是容嫣公主略一抬手,示意他没必要说这些。
少女含笑着恭喜他,说道:“恭喜先生找到对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宁王府的席位,见到宝意跟坐在她身边的谢易行,然后轻声道,“宁王府还真是卧虎藏龙,不容小觑。”
她的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宝意没有特别在意,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看她三哥。
那些被他挽回了面子的大人们在看他,遥遥地同他举杯相祝,年长的王公大臣们也在看他,面露欣慰。
相比之下,坐在旁边的大哥就显得无人问津了。
而二哥今日更是直接留在虎贲营,就没有来宫中。
宝意想,这回去以后被他逮到,少不得还要同他讲一遍今日三哥在宴上是如何大发神威,扭转棋局的。
宴席虽然开始得曲折,但众人今日却也吃得开怀。
尤其下午还有一场谢易行跟大棋士的对弈,更是让人期待。
大棋士请求成元帝给他安排了一间静室,让他可以在其中冥想,养精蓄锐,以最饱满的姿态来迎接今天下午同谢易行的这一场对弈。
像他们这样的棋士,在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时都会拿出最高的敬意,闭目冥想、养足精神这是一回事,有些人还会焚香沐浴以表示尊重。
成元帝自是满足了他,在万寿园中为他安排了一个院子,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他休息。
宴后,所有人都自由地在万寿园中走动。
成元帝则跟宁王一起,把谢易行叫到了面前。
他们在这远离人声的亭子里问他:“今天下午的棋局有把握没有?能不能赢?”
不说是成元帝,就是一贯沉稳的宁王这次等着儿子的回答,心中也多了几分紧张。
他身为父亲,虽然也一直关心自己的幼子,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是在什么时候练成了这么一手棋艺,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棋盘上的功力究竟有几分。
谢易行望着这样殷切地看着自己的成元帝和父亲,只对两人笑了笑:“尽量不输太多吧。”
成元帝:“……”
宁王:“……”
欧阳昭明作为这亭中的第四人,听见谢易行的回答,只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