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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明从石桌后起身,来到了他们身边。
从背后看,这两个老者只是在石台前一坐一立,等来到他们身边时,才看到这石桌上放得密密麻麻的罐子里装着的都是毒虫。
有些从罐子里爬了出来,半身爬到了桌上,两人也不在意,只是再挑了淡褐色的药粉,试验面前蛊虫的反应。
他们目光专注的是放在他们面前的一只虫子,看起来同欧阳昭明方才所看的蛊虫一模一样。
这是他们在早几年联手杀死一个一品阁安排在北周的高手,从他体内取出的蛊虫,一直用密法驯养活着,已经切断了同本蛊的联系。
现在,他们就用这只蛊虫来实验手上的药粉。
那瞎了一只眼的老者将手里的药粉挑出了一些,洒在这只蛊虫身上。
欧阳昭明看着这只蛊虫黑色的身体一接触到这药粉,就迅速地将它吸收了进去,随即身上的黑色开始慢慢褪去,整只虫子变成鲜艳的红色。
那手持镊子的老者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看着这蛊虫的变化,然后摇了摇头,说了两个词。
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则在手里的册子上记下了什么。
他们这一次配比出来的药粉又失败了。
欧阳昭明等到两人这次实验结束,才开口问道:“两位大人有多少把握可以找到让子蛊反过来追踪母蛊的办法?”
没错,他并不打算只是在这里等着不知化身为何人,藏到什么地方去的月重阙再次动手。
有这些子蛊在手,自然可以让它们凭借跟母蛊之间的联系,反向追踪回去。
那站在桌前的高瘦老者抬起了头,剩下的一只眼睛瞳色比寻常人浅。
他看向欧阳昭明,对他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在得到这只蛊虫之后,将它带在身边做了几年的研究,现在大人又机缘巧合,重新合出了东狄控蛊的药物,再找出了这五只蛊虫。”
他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下巴,朝着欧阳昭明放置那装着蛊虫的盒子的地方指了指,“再给我们两天时间,定然能够拿出你想要的东西。”
“好。”
欧阳昭明知道,他既然说两天,那就是两天。
原本这两位大人在意外拔出那根“长钉”以后,就一直想要把剩下的几根也拔出来。
可是一品阁已经在东狄四分五裂,他们身体又这般,自然不可能到东狄去找那生死不知的一品阁前任阁主,找到引动蛊虫的药物。
这一次,竟然有一品阁的新任阁主这般狂妄,亲自来了大周,他们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把这剩下的六根钉子也起出来的话,那就对不起他们死去的那么多同僚,也对不起他们失去的这些肢端跟眼睛。
将蛊虫留在石室中,欧阳昭明抬手按了墙上的一个机关,让面前沉重的石门打开。
他走了出去,又听着石门重新在身后落下。
兴隆钱庄这中空的山腹中,那些上上下下的锁链跟木制的箱子仍旧在运转不停,发出单调的声音。
欧阳昭明从通道深处走了出来,走到平台尽头,登上了其中一个木箱,在里面平稳地上行到顶部,从兴隆钱庄的地底出去,回到了外面。
欧阳离在这上面等着,没有同他一起下来。
少年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不光要学监察院办案的手段,要学如何审讯,还要学欧阳昭明手中这掌管钱庄、调配资源,用手上拥有的这些资产去赚取更多的金银的办法。
他在其他事情上学得很快,但是在如何看账算账这方面,学习的悟性却完全比不上欧阳昭明了。
欧阳昭明看着他对着账本看得脸都白了,等一见到自己从底下上来,就立刻从桌后站起了身,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的样子。
“义父。”
欧阳离来到他面前,语气中透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如释重负,问道,“我们该走了吗?”
欧阳昭明看了他片刻,抬手拍了拍义子的肩膀,好整以暇地道:“今天没有别的事情,我打算出去转转,你就在这里继续好好地看账本。”
听到他的话,欧阳离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原本以为义父出来可以救自己脱离苦海,没有想到却是直接判了他死刑。
可是对欧阳昭明的话,他执行从来都不打折扣,即便是要回去继续看这些恐怖的账本,欧阳离还是咬牙应是。
欧阳昭明看着他背影僵硬地回到了书桌前,又再次拿起了那跟他完全不对付的账本,有些恶趣味地看了自己的义子片刻,转身从这最顶端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等来到外面,见到等在外头的管事,欧阳昭明吩咐了他一声:“少主对那些账目没办法,你进去好好地教教他。”
管事应道:“是。”
本来他等在这里,就是让欧阳离在看不懂的时候可以随时来问他,可是他们这少主犟得很,在里面看不懂也不出来主动相问。
等到把自己的义子安排明白,欧阳昭明从兴隆钱庄中出来,等在外面的马车立刻过来了。
他上了马车,听在外面赶车的侍卫问自己:“大人,我们去哪里?”
欧阳昭明坐在马车中沉思了片刻。
昨夜他在宫中就拔除掉了五枚“长钉”,再加上早几年上面在他们监察院那两位大人手中的那一枚,现在在大周剩下的这七星里,就剩下最后一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