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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昭明道:“过两日,剩下的几个使团就会辞行,容嫣公主不是说过会在使馆对三公子扫榻以待?明日我同王爷去向陛下禀告此事,三公子就去使馆拜会一下公主。”
尽管欧阳昭明没有说得太直接,但无论是宁王还是谢易行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谢易行去对容嫣用一用美人计。
兵不厌诈,眼下这个时候什么他们都可以拿来利用。
这一下,宁王的目光又落在了儿子的身上。
欧阳昭明也看向谢易行,说道:“这是建立在我的人没有追踪到郡主的基础上,要是在他们出国境之前把他们拦截下来,那就大可不必。”
“没有关系。”
谢易行说,他对要向容嫣用美男计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道德负担。
他望着欧阳昭明,将自己的意思以目光传递回去——比起自己,他更希望弄丢了宝意的欧阳昭明心里能够多一点道德负担,在找回自己的妹妹这件事情上多花一些心力。
见他答应,三人就在书房中商定了明日该如何。
欧阳昭明同宁王去见成元帝,禀明此事,谢易行就去使馆见容嫣。
商定好以后,谢易行的心境也恢复平静,对父亲说:“宝意被掳走这件事,还是不能让人知道。”
东狄一品阁跟东狄皇室有勾结,谁也不知宣扬出去,两国之间会变得如何。
况且宣扬出去是为了借助军队的力量,而现在欧阳昭明已经让监察院做了这件事。
而宝意作为未出阁的少女,这样被掳走,来日就算安全归来,也会名声受损。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的结果就是宝意能够安然归来,众人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宁王点头:“爹明白,宝意没有回来,这段时间就说她是去别庄上小住养病了。”
若是……
他皱了皱眉,若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到底还是传了出去,女儿的名声受损,那也……
欧阳昭明看着这神色沉郁,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父子二人,忽然开口道:“此事因我而起,若郡主名声有损或是如何,我愿意负责到底。”
灯火下,他的神色看起来没有平日的丝毫轻慢,立下这承诺的姿态之郑重,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的认真。
书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自女儿回来,宁王已经听过几方向着自己求娶女儿的话,其中有成元帝,也有他的老对头镇国公,但他们之中还没有哪一个在说这话的时候能像欧阳昭明这般,令他如此震撼。
一时间,宁王坐在桌后望着面前神色认真的欧阳昭明,都失去了言语。
谢易行受到的震撼同宁王差不多。
他是希望欧阳昭明上心,但不是这种上心——
欧阳昭明对宝意,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说完这近似于求亲的话,欧阳昭明像是全然不觉自己刚刚推翻了自己所立的原则。
不等宁王回应,他就同宁王告了辞:“我还要去见一个人,有任何消息,我会让人来宁王府通知王爷。”
说完,他就转身从宁王的书房中离开。
父子二人注视着他走到门外,由着外面等着的小厮一路引着出了院子,方才回神。
欧阳昭明一出来,欧阳离就跟了上去,方才他等在书房门外,也听到了义父说的话。
如果是在平时听到义父终于面对了自己的心,这样坦诚直接的向宁王求亲,他一定会高兴,可偏偏却是在郡主被一品阁带走的时候!
他看着欧阳昭明登上马车,自己再次回到了车辕上,抬手勒紧了缰绳,只觉得心中焦躁,恨不得那些派出去的人能够快点将信息传回来,最好是能把宝意直接带回来。
欧阳离想着,听见欧阳昭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对自己说道:“去槐花胡同。”
现在这个时间义父还要去槐花胡同,想必是要去见住在那里的霍老了。
欧阳离应了一声是,压下心中的烦躁,调转了马车,在这安静无人,两边只有灯笼高悬的大街上,驭使着拉车的骏马,迅疾地从长街上飞奔而过。
骏马拉着车厢,嘶鸣着停在槐花胡同的院子前的时候,胡同里的所有人家都已经熄了灯,在夜色中入睡了,霍老也是如此。
当他听见外头传来敲门声,一下子被从睡梦中惊醒。
外面的敲门声不停,霍老披着衣服爬起来,粗声应着“来了”。
他一边出来开门,一边想着这个时候还跑来扰人清梦的是什么不长眼的家伙。
月色明亮,将院子中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他没有拿烛台,披着外袍就来到门前,拿起了门上落着的栓子。
等开了门,他一抬眼,见到站在外面的欧阳昭明跟那个在他身边跟进跟出的黑衣少年,霍老就露出了没好气的神色:“这么晚还来敲我的门做什么?”
他早该想到的,全城宵禁,也就只有欧阳昭明才能仗着他是监察院的人才这么为所欲为。
欧阳离没有跟进来,在他们马车后面跟过来的侍卫和黑衣小吏也停在外面。
几十个人站在月色中,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个幽魂。
欧阳昭明走了进来,霍老在旁提了提自己的外袍,打个哈欠,跟着他走回了自己的屋里。
屋里暗着,欧阳昭明一进门,抬手对着桌上的油灯一弹,那灯芯就一下子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