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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二道,“我好啦。”
如果不是他还躺在这里,腰腹间还缠着绷带,光是看他脸上的神情,半点也不像一个伤员。
白翊岚了解自己的师兄,他不是能忍痛的人,就算能够不吭声,身体上的痛楚也是会反映在他脸上。
所以见着他这明显没有在受痛苦困扰的样子,白翊岚就猜测宝意是给他用了灵泉。
在这帐篷里的重伤员,大概都是用灵泉救回来的人,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白翊岚记得师门中是有这样的药,只不过开战得急,没有联络上师父,所以也没有药方。
宝意正好走到了两人面前,听十二说:“……我来了之后服了药,包扎过伤口,然后睡了一觉,就不怎么痛了。”
他说着,对白翊岚露出个快活的表情,“说不定明日我就能回战场上——”
“不行。”白翊岚还没表态,宝意的声音就在旁边响了起来。
师兄弟二人看向了她,宝意的表情没有半点可以打商量的意思,她对躺在床榻上的十二说,“璟王昨日接了手臂,今日都还在帐中,你觉得手臂断掉跟被开膛破肚,肠子断成几截哪个比较严重?”
“这——”
白翊岚发现自己的师兄被问住了,像是一时间比较不出这两者哪一种更加严重。
但是他心中明白,这两种伤情若不是遇上宝意,现在是不可能这就痛苦平息神志清醒的,能活下来就算他的运气好了。
所以,白翊岚伸手拍了拍哑口无言的十二师兄:“躺着吧。”
说完他直起身来,看到宝意虽然还好,但是神情之间却有疲惫。
这疲惫不是因为长久的重复劳动而积累的,而是因为从前方送回来的伤员源源不断,她救治得了前面的十人,后面的十人却还要在痛苦中等待。
她可以听到他们痛苦的声音,却无力缓解他们的痛楚,疲惫和焦虑就一层一层地染了上去。
白翊岚下意识地抬手,宝意看着他的动作,像是因为疲惫而迟钝,没有避开。
躺在这张额外的竹榻上的十二就见到小师弟的手落在了宝意的眉间,离真正触碰到她却还差着几寸,像是要这样凭空拂去她眉间堆积的疲惫。
十二:“……”
他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床榻上,应该到床榻底下去。
白翊岚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很快就将手放了下来,除了宝意跟十二以外,没有人见到他在这一刻的情感外露。
宝意也回了神,问他:“今日这一战如何?”
白翊岚道:“东狄没有占到上风。”
他们的战车被破坏了,不得不收了回来,但是东狄也像是只打算在这一战中试探他们的实力,所以没有把所有的兵力都压上来。
月重阙这么急着掀起这一战,绝对不是像东狄表面上所宣称的那样要羞辱欧阳昭明。
他拿着他们先帝的名号要北周付出代价,重点就在于这个“代价”。
宝意本想问他今日在战场上可有见到月重阙,可是想到他或许会易容,白翊岚也没有见过他,便没有问。
说过了战场上今日的局势,白翊岚便问显然是在这后方忙碌了一整天的宝意:“可遇到了什么问题?”
对宝意的情绪变化,他能够敏锐地感知到。
宝意心中所想周围并没有人可以商量,大抵也是没有人能够做到她想要的效果,眼下听白翊岚问起,她也便对他说了所思虑的事。
面对他,宝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她的灵泉就是能够治愈伤痛挽救生命的灵药,如果可以像玉坠空间里那样,让帐中时刻都均匀密布着灵泉,就可以减轻众人的痛楚。
白翊岚听完她的话,却是没有办法帮忙。
他的师门独步天下,师父更是全才,无论是武功医术还是机关术都是当世无人能及。
只是他跟在师父身边,学习的就是单纯的武艺,其他的为了免得他有一日回到南齐,回到世人眼中,会过于耀眼而引起江山不稳,白先生都没有教过他。
再加上后来他被送到北周,在谢易行身边当影卫,就更没有机会学到这些了。
宝意听他说道:“若是我师父在,或者大师兄在,应当可以制造出能够达到这个效果的偃甲。”
到时候遍布在四角和中心,放出的灵泉就能够覆盖整个帐篷。
宝意听到有可能实现,心中燃起了希望,并不想就因为这样而放弃。
她问:“有没有可能让先生或者大学士画出图纸,制造一个样品来?我们可以在边境自己将其他制造出来,组装好。”
白翊岚道:“我可以给大师兄写信试试。”
他师父现在不知人在何处,便是想要与他通信也是无门,只不过从边境送信前往大齐皇城,中间就算用最快的马星夜兼程,也需要几天。
而且将信送去之后,师兄要绘制这样的机关图纸,做出实物又要一段时间。
等到他们真的能够拿到实物,用在这些容纳伤员的帐篷中,可能都是小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宝意现在明显就是要立刻用上这样的机关来缓解他们治伤救人的压力,白翊岚在打算给大师兄去信的时候,也思忖着自己该想想办法。
“这是一桩。”他听宝意对自己说道,“另一桩事是该如何补充你们现在用的伤药,我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