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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萱嗤笑道:“你们可千万别忘了,自己是国公爷派来的人。”说罢,便上了软轿,她可没那么宽宏的度量,叫郑秋黛享受六个碟子四个碗的饮食待遇!她是来佛堂忏悔的,不是来度假的!!
回到净园,天色已经黑沉了下来,宜萱倒是胃口颇好地用了晚膳。只是今儿倒是看了不少热闹,明儿又要回雍亲王府了,躺下了身子的宜萱,一时半会倒是不想修炼月华吐息诀了。
想着自己记忆中的“四爷”阿玛,生母李福晋,还有嫡母乌拉那拉氏,弟弟弘时,还有国公府的这些个奇葩人物,倒是愈发没了困意。
已是万籁俱静之时,窸窸窣窣的鸟鸣虫唱伴着烛火的哔啵声,守夜的玉簪已经迷迷糊糊背靠着拔步床已经睡着了。
宜萱伸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腹,从前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突然要做母亲了,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只是此刻她高兴不起来,现在名义上的丈夫,宜萱是不抱有半点期待了,在这个时代想换个额附,估计也只是天方夜谭。而她后半生的岁月,能与她相伴的,想来也只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
只是不晓得这个孩子,会想谁呢?只要别像纳喇星德就好……
恍惚间,突然那一抹瘦弱颀长的少年的身影从她脑中划过……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今天在武英堂外看到的星徽。
下一刻,宜萱摇了摇头,真真是迷糊了,怎么会想到星徽呢?大约是累了吧……
便迷迷沉沉,与周公作伴了。
☆、十五、福晋发难
翌日清晨,宜萱起了个大早,因昨晚睡得晚了些,故而神色有些疲乏。星月也是一大早就过来了,随后来的是太太郑氏的配房周四家的,倒是带了不少的好东西,上好的绫罗绸缎二十匹,珠宝整整十大匣子,都系着红绸,很是显眼。
“太太是极要脸的人,郡主嫂嫂安心就是。”星月笑靥如花道,心里却忍不住鄙夷,既要脸,就别私底下净做那不要脸的事儿!!真真是叫人恶心!
宜萱含笑叫吴嬷嬷收下,白得的东西,她自然不会不要。
来送礼的是太太的配房周四家的,倒是敦着一副和和气气的笑脸,“太太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而郡主素来孝顺贤惠,想必不会说那不该说的话。”
宜萱心中轻轻一嗤,她不说,雍王府便不晓得了吗?!便冷冷道:“本宫自然懂得该如何做!”
周四家的讪讪笑了,便恭维了几句,才告辞了去。
吴嬷嬷看着周四家的背影,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哼,不过是条哈巴狗罢了!!”
宜萱问道:“车马都备好了吗?”
吴嬷嬷点头道:“一大清早就预备好了,只等格格收拾妥当。”
宜萱点点头,正要起身,星月突然笑道:“郡主嫂嫂还是打扮得光鲜靓丽些吧。”说着,便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只金灿灿的金翟鸟,笑盈盈簪在了宜萱架子头的正中央,顿时,宜萱便觉得脑袋重了七分!
吴嬷嬷呵呵道:“大格格眼光当真不错!”——那金翟鸟,正是格格当年的陪嫁之物,重四两八钱,通体赤金,最是华贵耀眼,今儿她特特从库房取了出来,可惜格格瞧不中。
宜萱扯着嘴角笑了笑,金翟鸟自然是漂亮,可她亲自入手过那分量……所以为自己的脖子考虑,便不打算戴了!可没想到星月的眼睛那么尖,一眼就看见了首饰匣子里,这最重的一只。抬眼看镜中,便见乌发如云中,一只金翟口衔一枚硕大的东珠,羽翼金晃晃展开,上头更牵着红宝,端的是贵气逼人。
“好吧……”宜萱颇有无奈之色,无论是她,还是之前的怀恪,都不喜太过华丽的装束,只是今儿好歹是回娘家的好日子,打扮得光华耀眼些,也是应当的,便叹道:“那便启程吧。”
金盏忙道一声“是”,便上前来搀扶着身子沉重的宜萱。
星月见状,不免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恰巧便被突然回头的宜萱给瞧在了眼里,宜萱只假装没瞧见,只含笑道:“大妹妹别急着走,叫温嬷嬷带着你去后花园好生散散心,如今桃花、玉兰都开了,当真不错!大妹妹只管把净园当成你自己的住处便是。”——作为一枚穿越人士,宜萱不是不能体谅星月想见传说中的四爷的心思。只不过今儿,实在不合时宜。
星月只好笑着道了谢,又恭送宜萱出门。
国公府与雍王府同在四九城,相聚虽然不近,乘坐马车,却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路。
春阳高升时分,金盏玉簪搀着宜萱下马车,望着太阳底下映得波光粼粼的琉璃瓦,便晓得是雍王府道了。
看着记忆中的另一个“家”,宜萱的眼圈不觉中便濡湿了三分,记忆中的感情便那么不经意地四溢了出来。她有多久都没回娘家了呢?——自打她怀着身孕,国公夫人郑氏便劝说她不宜舟车劳顿,幸而两个月身孕的时候,阿玛送了医士石磐过来,方才稍稍缓解了哀思。
吴嬷嬷低声提醒道:“格格,今儿是该高兴的日子。”
宜萱急忙拭泪,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对,我是太高兴了。”
王府仪门外,苏培盛带着几个小太监亲自迎了上来,打了一个千儿,笑呵呵道:“二格格可回来了,爷一大早便惦念着呢!”苏培盛素来眼尖得很,撇过宜萱眼角的泪痕,只当做没瞧见,继续呵呵笑道:“只是爷与邬先生正对弈着呢,说请二格格去嫡福晋院中请安,爷稍后就去。”说着,便叫后头小太监抬了一顶鹅黄软轿上来,亲自搀宜萱上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