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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萱沉默了一会儿。旋即抬头看着自己父亲,低声道:“阿玛,女儿已问过十七婶了。去岫云寺之事,十七婶子只告诉过十三婶和……”宜萱略停顿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道:“嫡、额、娘!!”
雍王瞳仁一缩,骤然攥紧了笔杆。他仿佛凶兽一般,却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宜萱又低声道:“阿玛。您是知道的,十三婶不是乱嚼舌根子的人。”
这时候,弘时冷冷道:“就在姐姐去岫云寺的前一天,嫡福晋受邀去了八贝勒府上!”——弘时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嫡福晋把二姐姐轻车简从去岫云寺的消息透露给了八福晋知晓!所以八爷一党才动用了澄因这颗多年的暗棋,命他掳走盛熙并交给了前朝余孽!!
雍王的忍耐力素来是过人,但是此刻。他攥着笔杆的指节已经发白咯咯作响了,抑制良久。他才深深咽下一口气,道:“萱儿,此事为父会去查。”
弘时眉心有些不悦,他上前一步躬身问道:“儿子冒昧,敢问阿玛一句,若查出来,真的是嫡福晋泄露给八福晋的,您又会如何做呢?”
雍王沉了脸道:“这话,不是你该说的!!”
宜萱心头一紧,忙瞪了弘时一眼,示意他不要继续再说下去。关于阿玛和嫡福晋之间,的确不是弘时这个做儿子的,该插嘴的。
弘时面露愤愤之色,却还是退后回去,却沉着脸,甚是不悦。
这时候,沉默良久的子文躬身道:“王爷,此事并非三阿哥要嫡福晋不敬。毕竟王爷如今已经到了大业最紧要的关头,最忌讳的便是祸起萧墙、家有内鬼。如今嫡福晋只是泄露了郡主的行踪,万幸没有真的出现意外,可若是日后嫡福晋再一个不小心泄露了王爷紧要的秘密,那可不是小事了……”
子文的话有理有据,雍王的神色当场便沉重了下来,他为谋求那个位置,苦心孤诣数十载,断然不能葬送在一个女人身上!旋即,雍王声若寒冰:“本王会与福晋好生谈谈,必不会叫她再犯这种错误!!”
说罢,雍王略收敛了几分冷色,对宜萱道:“萱儿,你去你额娘苑中吧。”
宜萱忙做万福,道一声“是”。
宜萱感觉到,阿玛还有什么话要与时儿和子文说,但却并不像让她继续听下去。有关于熙儿的话题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只怕是如何还击了。这种事情,往往鲜血淋漓,所以阿玛不想让她搀和入其中。
宜萱走出书房没多久,雍王便幽幽开口:“现在,还继续子文方才的提议。你所拟杀乌琳珠的法子很不错,继续说下去——”
丹若苑中,晋儿和熙儿,舅舅外甥滚做一团,两个白胖的奶娃娃缠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晋儿虽然还未满周岁,但是已经很能爬了。他整日里也没个玩伴,所以看到和自己年龄最相近的外甥熙儿来了,很是高兴。
宜萱饮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暖了暖肠胃,额娘正坐在昼榻上,细心地缝着一件对襟样式的小袄,鹅黄色的丝线搀着金线,一针针绣着精美的祥云纹,宜萱仔细瞅了瞅,忽然“咦”了一下,道:“这衣裳给晋儿穿,是不是大了点?”
李福晋手上不停,含笑道:“这是给熙儿的。”说着,她停下针线,将半成品的小袄,搁在熙儿身上比了比,“瞧,很合适吧?”
宜萱含笑点头,忙道:“额娘别累着自己的眼睛。”
李福晋笑了笑,继续绣云纹,她道:“只是件小衣裳,不费事。从前,你和时儿还小的时候,衣裳也都是我做的。”
李福晋绣好了一朵云,又看了看小衣裳,才搁进了牡丹纹大捧盒中,道:“我整日闲着也是没事儿,做几件衣裳也好打发时间。”
李福晋的绣工自然没得说,从前的怀恪郡主虽然也跟着学了几年,但手艺却要差得多了。李福晋曾经失子,故而格外溺爱儿女,所以也不舍得叫怀恪受苦。而宜萱来了之后,更是从未动过针线,手艺只怕是大大落后了。
李福晋问:“你阿玛,晌午可是要过来用膳?”
宜萱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不好说……”——方才在书房里有提及过是嫡福晋泄露了她的行踪,只怕阿玛很有可能会直接去找嫡福晋。
李福晋露出诧异之色:“从前你回来的时候,你阿玛必然是要过来用顿团圆饭的。”
宜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告诉额娘,她道:“额娘,女儿与熙儿去了岫云寺的消息,十有*是嫡福晋走漏的!”
李福晋听了,怒色与惊色交加着喷涌而出:“什么?!乌拉那拉氏她竟敢——”
见额娘竟然连“嫡福晋”三字都懒得尊称与她,可见是愤怒极了。李福晋咬牙切齿道:“萱儿,你可是你阿玛唯一的的女儿,熙儿更是你阿玛唯一的外孙啊!!她怎么能——”
宜萱冷笑着道:“她连阿玛的儿子都敢害,何况是外孙呢?!”
说完这句话,宜萱见额娘已然有怒不可遏之势,便轻声道:“不过此事,只怕十有*,嫡福晋并不是有意而为。”——宜萱起初从十七福晋口中问到,是只有嫡福晋和十三福晋二人知道她去岫云寺之事,宜萱也怀疑过,但细细思量之后,便觉得,嫡福晋十有*之事没有把他出行之事看得太要紧,才随口与妯娌闲聊说了出来。
李福晋一听,果然怒意消了大半,她细细一思量,也觉得女儿的猜测有道理,便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