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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时看着那灼灼炭火,忽的道:“只怕。早晚有一日。年羹尧会被阿玛养得愈发贪心,忝不知足。”
宜萱伸手在炭火上烤着,微笑道:“若真有那一日。就是他的死期了。”
如此,姐弟都沉默了下来,内室是良久的寂静。
弘时眼角忽然瞥向了国公府方向,他开口问道:“我听说。纳喇星月的脸已经好利索了?”
宜萱点头:“婚期已定,就在正月底。”——星月原本在年前就该嫁人了的。如今她都十八了,成了老姑娘了。说罢,宜萱抬眼睨了一眼自己那长得愈发高大英俊弟弟,警告道:“不许再耍花招了。”
弘时淡淡“哼”了一声。“看在她这半年还算安分的份儿上,且饶了她这一次!”
“她的嫁衣似乎做得做得差不多,改日我得去瞧瞧。顺便给她谈谈。”宜萱半是自语地道。
弘时却撇了撇嘴,“跟她有什么好谈的?!”
宜萱唇角扬起轻微的笑意。语气柔和地道:“她虽然冲动、任性,还有些自私,可说到底,她跟那些心肠歹毒之人并不是一类。况且,我也不想她见了我就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跟她谈谈,若谈得来最好,谈不来,就拉倒。”——宜萱纯粹是只当念在“同乡”的份儿上,当然,更要紧是她也受不了星月那动辄大呼小叫的样子。
弘时眼中有不屑之色:“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弘景怎么会看上了纳喇星月那种女人?她浑身上下,除了有几分姿色,我就没看出有半点可取之处。”
宜萱笑着打趣道:“人家小夫妻的事儿,你搀和什么?或许弘景就是喜欢星月的天真率直啊!”
“天真率直?”弘时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看是无知狂妄吧?”
宜萱抿嘴笑了笑,星月无知狂妄,也的确是叫人乐不可支的地方。
这时候,吴嬷嬷快步走了进来,见万福之礼,道:“贝勒爷,格格,京西石家传来消息,说——石医士去了。”
宜萱一怔,失神良久,她看着灼热滚烫的炭火,想着再浓烈的火,终究还是会有熄灭的一日,最后她长长道:“我知道了。”
叹息一声,宜萱又嘱咐道:“去取一百两银子,交给金盏,让他们夫妻好生安葬石医士。”——百两银子,足够打造好几个上好的楠木棺材了,这笔银子除了治丧,宜萱还希望他们的日子不要过得好些。
“是,奴才明白。”吴嬷嬷躬身退了下去。
弘时这时候才开口问道:“姐姐,可是石磐……没了?”
宜萱点点头,“从去年入冬时候,就不是很好了,原本看他熬过了去年冬天,却没想到过了年来,天暖和了不少,结果还是——”
弘时忙劝慰道:“姐姐也不必太介怀了,人都有生老病死,回头我请阿玛再派个医术更好的人来伺候姐姐。”
宜萱摇了摇头:“那倒是不必了,左右我身子健康,园子里倒是无须供奉医者。日后若是我和熙儿有个头疼脑热的,自会去派人雍王府去请医官。”
弘时见自己姐姐已经有了主意,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微笑道:“姐姐将来总有一日,会有自己的医官的。”
宜萱自然明白弘时话中的意思,府内设有医官职位的,皇族男子至少得是郡王,若是皇室贵女那至少得是和硕公主。将来雍王继承大统,她自然是和硕公主,可以设置医官服侍。
宜萱知道,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如今她只是个和硕格格,一言一行都不得不小心,生怕被人挑出错来,而成为敌人打击阿玛的借口,影响阿玛的大业。若有一日鸾变凤,自然可以活得更轻松不拘些。
说到影响父亲的大业,宜萱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她便问弘时:“之前,我听到流言蜚语,说是郭浑把赵世扬额附给打了?”
弘时“哦”了一声,狡黠地笑了,他补充道:“还是在妓院里打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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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乌琳珠之死(上)
弘时“哦”了一声,狡黠地笑了,他补充道:“还是在妓院里打的。”
宜萱抿嘴嗤嗤笑了,额附爷被人在妓院里打了,这可当真是头号花边新闻啊!在追逐八卦这一点上,古人和现代人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所以不过三五日功夫,四九城里已经是人人津津乐道了。
弘时又笑道:“如今消息传得是愈发有趣了!原本额附逛妓院也就罢了,那是人家的自己的事儿,大清律里头又没有不许额附出入花街柳巷!可偏偏郭浑冲上去,打了赵世扬一顿!这下子——啧啧!!不少人都翻出了乌琳珠出嫁之日,郭浑威胁赵世扬的话。”
宜萱笑着道:“如此一来,就算乌琳珠和郭浑真的没什么暧昧,只怕也没人信了。”
弘时顺手拿起粉彩高足盘中的杏脯吃了两枚,一脸看好戏的架势,“郭浑对乌琳珠早有倾慕之心,只怕到如今都没有死心呢!如今谣言编排到他们二人头上,也不算太冤枉!”
宜萱微微一沉,旋即道:“这种事儿你不要搀和,乌琳珠……好歹是皇室格格,她的名誉,便是皇室名誉。”
弘时眼底不经意间泄出一丝冷色,他只道:“姐姐放心,我有数。”——他只说自己有数,却没保证不去搀和。
闲聊了些市面上传的,乌琳珠给赵额附带了绿帽子之类的花边新闻,宜萱才打发弘时去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