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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萱忙回过神儿来,有些心虚地道:“刚刚上完香,正要去看望大嫂。”
子文紧实的面庞上浮起缕缕淡若幽水涟漪的微笑,“昨夜刚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路有些泥泞,不如我来引路,走小路去大嫂处吧。”
宜萱心中凝顿了一会儿,心下终究遏制不住蠢蠢欲动,便道:“如此,有劳子文了。”
这时,玉簪瞥了一眼后头跟随的四五个丫头,对大丫头紫娇、银兰道:“你们两个去伺候公子,其余的都先会净园去吧。”说着,她从紫娇手中拿过那紫檀提梁食盒,便遥遥跟上了宜萱的脚步,却不靠得太近。
玉簪作为侍奉宜萱最久的人,自然有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的。其实徽三爷对公主的情义,还是金盏告诉她的,起初玉簪并不敢相信,后来才察觉出端倪来。只是她的看法和金盏截然不同,玉簪是宜萱的死忠,她的极度偏心宜萱,一直都觉得额附爷对不住公主、也配不上公主。如今能有人对公主好,若有朝一日走到更进一步的境地,玉簪也只会负责看门把风,而不会劝阻宜萱。
玉簪的举动,宜萱又如何会察觉不出来呢?暗叹了一声,这个鬼灵精的。不过心里却是极为放心玉簪的。
此刻,盛熙站在祠堂外的台阶上,遥遥看着即将被掩盖在花木扶苏之地的一男一女两个背影,不由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狠狠跺了跺脚,他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哥啊……哥!”萨弼这个时候出现在台阶下面,他仰着脏脏的小脸,呲牙笑着,手中捧着一个只剩下残渣的荷包,朝着盛熙递了过去。
盛熙忙露出笑脸,接过那个被吃光了点心的大荷包,便道:“下次我还会给你带点心的。”说着他挥手道:“你自己去玩吧,别在祠堂周围徘徊。”
萨弼却踮着脚,杵在那里不肯挪动步子,他讷讷道:“哥、哥……一起,玩。”
盛熙脸上露出继续不耐烦的神色,“我今天没空陪你玩,下次再说吧!”
这种完全敷衍的话,可萨弼这个小傻娃子却欢喜地信了,他呲牙笑着点头:“下次、玩!”然后,他欢欢喜喜的跑开了,钻进了一旁的小竹林里。
盛熙看了一眼手中那已经脏兮兮的荷包,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他仿佛仍脏东西似的,便丢在了外头的花坛中,还使劲甩了甩手,似乎想把沾染在手上的脏东西也一同甩掉。
盛熙哼了一声,“要不是为了额娘……哼!”他转身回到祠堂中。
可不多时,萨弼又蹑手蹑脚从竹林里出来,他探头探脑往祠堂里看,却不经意看到了那掉落在花坛中的那个荷包,他忙走上前,蹲下身子,捡了起来,也不在乎那上头已经沾满了泥土,欢欢喜喜地揣进了自己怀里。这才欢欢喜喜离去。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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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子文的身份
雨后的国公府,花园中的空气都是湿润润的,脚下曲折的石子路的缝隙中已经长了绿油油的青苔,花盆底鞋与石子路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响,仿佛人的心跳声一般节奏均匀。
宜萱径自低头看着自己袖上搀了银线绣制而成的折枝纹,在细碎的阳光下,仿佛有波光似的光泽依稀闪耀。因是偏僻的小路,故而此处格外静谧,静谧得让人似乎觉得是私下独处一般。仿佛没有个外人干扰,没有了外界的嘈杂……
“子文,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谁呢?”——从他坚持让自己唤他“子文”,而非“星徽”,宜萱很早便隐隐觉得,他并不是从前那个国公府只知道埋头读书的纳喇星徽了。
石子路旁,是两行葱郁生长的西府海棠,虽然眼下不在花开的时令,但大约是被今年充足的雨水浇灌的缘故,所以长得格外葱葱郁郁。目光越过那青翠欲滴的西府海棠,可见红郁郁盛开的茶梅,茶梅有茶花的玲珑雅致,又有梅花的瑰丽色彩,而雨后初开的茶梅,却多了一份袅娜羞怯,格外惹人注目。
子文见状,突然停下脚步,他一个转身便穿过了两行西府海棠,伸手去攀折茶梅花枝,他动作极快,宜萱刚反应过来,便看到他手上已经折了七八枝开得簇簇的茶梅。
子文笑着回道宜萱身旁,将那一大束开得像红梅一般的茶梅递到宜萱跟前。
送花……或许这才真像是恋爱了……
宜萱不由脸红地如那茶梅一般,迟钝了半晌才接过了花束。
子文身上亦沾染了茶梅的淡雅芳香,他雪白的衣襟上也落上了几片嫣红的茶梅花瓣,在一片雪白中的红,那是极为明显的。子文却不拂去身上的花瓣。却道:“你想知道……我是谁?
宜萱看着手中那红簇簇的朵朵茶梅,轻轻点了点头。不单单是她有这样求之**,更是因为她不想连自己所心动之人到底是谁都懵懵懂懂。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想要知道有关于子文的一切。
子文脸上带着恍若天际云烟般缥缈的回忆,他眼角眉梢俱含了怅惘的笑,他轻声道:“我姓蒋,名歆。字子文。东吴广陵人士——广陵就是如今的扬州。曾游戏人间,做过末等小官秣陵尉。”
宜萱听在耳中,虽觉得惊讶。却又觉得是理所当然之事!她从子文身上,分毫感觉不到现代人的半分气息,早就觉得他是个古人才正常。如今他说自己是东吴时人……
“东吴?三国时候的那个东吴?”宜萱忙问道,毕竟历史上有好几个吴国。春秋时有个勾践的吴国,五代十国时候也有个短暂的吴国小朝代。不过春秋时候可没有秣陵尉这样的官职,而五代十国时候的扬州是叫做江都,因此也就只有可能是汉末吴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