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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只得略整了整发髻,脸上又傅了少许胭脂,便命管事嬷嬷康氏亲自出去迎接。
宜萱也是紧赶时辰来的,一大早天蒙蒙亮,便嘱咐了玉簪拾掇一些随身物件发送去东华街的公主府,她则穿戴整齐进宫去了。眼下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穿红戴绿,不管是谁,都得收敛着些。虽然宜萱明白孝敬皇后乌拉那拉氏在汗阿玛心目中没什么分量可言,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重孝期间,花枝招展。
故而,宜萱特意选了一身铅白色灵芝纹素绫旗服,把子头上也是简简单单几件白玉簪,便往进宫去了。
在康嬷嬷引领下,宜萱施施然走进翊坤宫正殿,此处之奢华,的确更胜过永寿宫几分。年氏对孝敬皇后多有恨意,如何肯为她委屈了自己?所以这翊坤宫内的装饰,一如往常。
宜萱轻轻弯身见了一个福。
年氏客气地赐坐赐茶,端量了宜萱两眼,问道:“公主怎么穿得这般素净?”
宜萱侧坐在绣墩上,手捧着温热的珐琅茶盏道:“毕竟孝敬皇后才去了没多久,表面功夫总要做做的。”她忙仔细看了年氏的衣着:一身光鲜的鹦鹉绿盘金绣和合如意的旗服,阔玉阑干滚镶,只是避开了大红大紫之色而已。
毕竟满人守孝,还不想汉人那么严苛,男的只要别剃头,女的只要别怀孕就没问题了。当然了若落在皇家,总没有叫皇帝给皇后守身如玉的道理,过了七,嫔妃为吸引皇帝眼球,自然就不会穿白了。只要别做得太过,也就是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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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二、化解困局(下)
年氏轻轻摘下纤纤柔荑上带着的护甲,信手拈了盘中的一枚果脯吃着,口中淡淡道:“倒也是,公主毕竟是住在外头的,那些个闲着没事儿干的言官御史可不是吃素的。”
这话里的意思,年贵妃似乎对都察院的那一干人很是不满。宜萱微微一想,倒也明白,现在都察院带头参奏年大将军正不亦乐乎呢。年贵妃性子也是极其护短的,她身在内宫,又不清楚晓得自己二哥的一举一动,自然理所当然地选择相信和维护自己的娘家兄弟了。
关于此事,额娘已经劝过年贵妃,宜萱也不想再多费什么唇舌了,毕竟,疏不间亲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便不置可否地道:“他们参奏他们的,汗阿玛心中自然是清楚的。”
年氏听了,面上笑容不禁多了三分,她语中带着几许自矜之色,“本宫的二哥是打藩邸时候就为皇上效忠的人,岂是他们这些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言官所能离间?”说罢,年氏轻轻一哼。
年氏的自信,岂是也并不意外。身在局中,世间几人能看破?既然之前额娘已经点拨,已然不曾点透,宜萱也不觉得自己的口才胜过额娘。反而是这种话,说多了,只怕反而会引起年贵妃的反感。
宜萱便微笑道:“是啊,真正厚实的君臣情分,自然是离间不了的。”——譬如汗阿玛和十三叔之间,任谁也离间不得。但年羹尧,虽然煊赫,却差得远了。可偏偏无论是年羹尧,还是年贵妃。都看不透这一点。
年贵妃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宫里不少人,甚至包括贤贵妃都劝过她关于娘家之事,年贵妃虽然晓得这也算是善言,但终究是打心眼里不认可的。听了前前后后,明明暗暗好几个人的示意,年氏不免有些烦了。如今唯独宜萱赞同她的看法。故而年氏十分开心,唠唠叨叨便说起了自己娘家兄弟侄儿的鸡毛蒜皮事儿。
宜萱起初还能当八卦来听,可无趣的八卦多了。宜萱也忍不住渐渐想打瞌睡了。宜萱想着自己要来办的正经事儿,便只得去打断她的啰嗦话,当场截话道:“昨日,我前去勇毅候府邸为老国公上香。恰巧碰见了老国公爷幼子星徽。”
——突然开口叫他“星徽”,宜萱突然觉得有点别扭。纳喇氏的这一辈。都是星字开头,从英年早逝的星衡,到她那个脑残的极品额附星德,再到星徽……还有女子也从星字。星月、星移,都是极好的名字。只不过,总有一二脑子拎不清的。
一听“星徽”二字。年贵妃的脸色嗖地变了,唇角眼梢的微笑俱消失殆尽。
宜萱明白。年贵妃这般表情代表的含义,便继续道:“纳喇星徽跟我说,之前遭人刺杀,而刺杀的他的人……便是年家的死士。”
年贵妃脸色渐渐有些难看,她眼下有怒火翻腾,眼梢一挑,便道:“是吗?!听着倒是十分稀奇呢!”
宜萱忙道:“此事,我自然不曾亲眼所见。只是我这个小叔子性子平和,素来不是个空口白话之人。他查清了那些死士身份之后,便直接求了我来问问,是否是他哪里得罪了年大将军?可否请惠贵妃代为说和?”——这一串子话,宜萱脸红心不跳地说出了口,还是一副诚恳中带着几许无奈的样子。
若非年贵妃与宜萱颇有几分私交,只怕立刻就要送客了。年氏强忍住胸腔中的怒火,在她心中,杀害她女儿的凶手居然还敢走公主的关系,想要说和?简直是痴人说梦!
年氏硬邦邦地道:“这是私怨,与公主无关,可否请公主不要插手?!”
“这……”宜萱忙露出万分疑惑的表情,“贵妃可否明言告知,这纳喇星徽又怎么会和年家结仇?又是结了什么样的仇,竟然动杀手?纳喇星徽我虽然不是很了解,却也知道他不是个爱惹是生非的。而在京畿附近,动了刀戈,也着实不是小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对年家也不是好事。如今老国公虽去了,纳喇星徽也好歹是勇毅候的亲叔叔、著姓世家子弟,他若是一气之下,将此事闹到汗阿玛跟前,对年家可是大有害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