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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方氏有些恼怒, 一个个都是废物,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搪塞他们, “现在到底要怎么治, 这孩子还能不能保了, 你们给个实话吧。”
“这……”三个大夫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老大夫犹豫了一会, 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少夫人脉像跟初期有孕时反差太大,我等不敢妄下结论,按现在的脉像来看,倒有些像……”
“像什么?”姜方氏狠狠的盯着他, 眉梢带着凛然之色,要是敢说不是有孕,她定要砸了这些大夫的招牌。
“姑母, 既然陈娘子来了,我们何不让她进去看看。”方锦娴适时的插了话,那大夫松了一口气,心底有些惶恐, 照姜夫人这样,就算真的有问题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说。
姜方氏拂了衣袖,瞪了那三人一眼,转身进了内室,那三个大夫忙跟在身后一同进去。
方锦娴笑着走到陈满芝边上,苦笑道:“里头躺的是我嫡亲的姐姐,大夫又一时又治不好,恰巧前两日我有听下人说起你说的那一番话,所以我就请你来的,你不会怪我吧?”
方锦娴身子高挑,穿着梅花暗纹粉领杏色素面茧绸对襟褙子,下着月白挑线百褶裙,挽着堕马髻,髻上插着莲花滴珠金步摇,并着一支金丝镶珠的簪子,面上跟姜方氏有三分相像,柳眉圆脸,杏眸莹澈,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神态温和内敛,看起来像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陈满芝朝她一笑,方锦娴不过急病乱投医罢了,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直接跟别人道她会医术也不会有人信,她摇头道:“无事,你也是担心自己的姐姐罢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方锦娴一面说着一面挽起她的手移步,迎面走出来一个年纪二十左右的锦衣华服的男子,男子眉头紧紧蹙,神色微暗,他倏然顿足显然有些吃惊。
方锦娴朝他见了礼,道了一声:“姐夫。”男子淡淡的点头应声嗯,便道:“进去吧。”
陈满芝朝他微微点头转身对念平道:“你就在外面候着我吧。”随即随着方锦娴一同进了内室。
相比有些昏暗的内室,血腥味愈发浓烈,姜方氏坐在床头边上,床上半躺着一个较为年轻的女子,她盖着锦褥,发髻有些松散。
陈满芝走近床尾,只见那女子面色萎黄,唇色干燥,脸颊消瘦,床下边摆了个铜盆,里头的秽物带了点点红丝,四人听闻有声皆是回头看了一眼,不当回事,陈满芝只听那三人议论着。
“面色萎黄,少食体倦,舌苔薄白,乃脾经不足,还是先补血吧。”其中一人道。
另外一人摇头,再道:“这血一直流个不停,补血是管不了多大用处,我看还是以先养胎为主,保胎药的方子我们再斟酌一下。”
那年纪较大的老大夫蹙眉,思虑不定,只听到原先那人再道:“母体气血充足,腑脏真气运行自如,自然孩子也就无事了。”
陈满芝看着床上那人,姜方氏给她又盖了一层被褥,她面色微沉,打断了那正在说话的二人,开口道:“夫人的脉像如何?”
那三个男子转目皆看着她,微怔一瞬,随即转头继续议论着药方,方锦娴面露尴尬,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咱们过去床头那,一会你看看。”她说的看看,只是想让陈满芝从方锦绣的面上看出端倪。
陈满芝面色淡然,跟着她走到床头,方锦娴朝姜方氏喊了一声,姜方氏指着方锦绣说道:“人在这,你看吧。”
陈满芝眉梢微挑,随即恢复了淡然的脸色,朝床上的妇人淡淡道:“夫人,我先试着给您诊脉。”她的话一落,屋内的人惊讶的看着她,或是轻挑,或是质疑又或是蹙眉。
这小娘子是谁?多大了,竟然会诊脉?那大夫们心想。
姜方氏嗔怪的看了方锦娴一眼,觉得她带着这个人来分明是添乱罢了,陈府四娘以前就是个傻儿谁都知道,她连人都认不清,就算现在好了,也不可能懂这些岐黄之术。
方锦娴则是有些慌乱,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不会是真的懂这些东西吧?
方锦绣愕然的看了姜方氏一眼,见她面色无异,便伸出左手,淡淡的笑道:“您请吧。”
陈满芝站在姜方氏边上,直接伸手探脉,浅探未见,再压一分力度,脉像沉弦而涩,她蹙眉收起手,看着她方锦娴道:“麻烦夫人张开嘴。”
方锦娴不明所以,看着她一副老道正经的模样,只得一一照办,陈满芝瞧了一眼,舌暗紫,苔薄白,她心底了然了几分再对她道:“麻烦夫人掀开被褥让我肚型。”
姜方氏脸色陡然一变,这陈傻儿太胡闹了,几个男人还站在这,这话想说就说,她阴着脸道:“陈娘子,你这是要做甚?”
“给她看病。”陈满芝转脸对姜方氏道。
“你这看的哪门子病?”这大夫不是诊脉看面相看舌苔就完事了,哪里还有人看肚子的?姜方氏面色愈发阴暗,眼底添了怒火。
“姑母。”方锦娴扶着姜方氏的肩头轻声道,“既然看了,就让她一次看到底吧,反正咱们不是没什么损失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像细雨微润,陈满芝微笑的望着她,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万恶社会,她需要别人的认可,来换取在这个时代的安全感,来立足于这个时代,除了操旧业,她别无选择,所以在决定来姜府的时候她早就放弃了那一世不被人尊重的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