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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女人的日子都不容易。顾云筝暗自唏嘘。
“有些事,我不明说,明眼人也想得到是怎么回事。”二夫人凝视着顾云筝,“可是四弟妹,我还是那句话,不论父母做过什么,与孩子无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我与二爷都曾做错过事,就像二爷那些混账事,像我帮着太夫人算计你……这些我都认,我只希望锦安好好儿的,真有不好的那一日,你帮我跟侯爷求个情行不行?侯爷如今看重你,你的话只要有道理,他不会不听的。”她说着话,泪盈于睫,“我也晓得,拿人钱财,才能与人消灾。我将名下几间很是盈利的铺子都给你,这样成不成?”
顾云筝狐疑地看住二夫人,“你知道了什么?怎么忽然间找我求助?是不是侯爷——要秋后算账了?”
“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再加上二爷如今处境艰难,想来也与侯爷有关。”二夫人眼中惧色更浓,“我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梦到二叔父子几个问斩的情形。他们几个身死那日,我并未前去观望,在梦里的情形却是清清楚楚……”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顾云筝把二夫人所有的话从头到尾回想一番。凭这些是非的话,霍天北不可能对霍天赐下杀手,他没可能因为那些积怨就对谁起杀心。
那么,那个理由……
“四弟妹,”二夫人站起身来,“你给锦安一条出路,他如今对你敬重有加,这段日子很乖顺,我、我……”
顾云筝眼看着二夫人就要下跪,慌忙起身拦住,“你先别急,坐下说话。”
二夫人哪里坐得住,又变回了刚进门时的样子,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你手里的田产,还是给锦安用心打理着。”顾云筝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我不见得能帮你什么,但也不会无事生非阻挠你的事。倘若二爷遇到难处,我不会借侯爷的名头落井下石。至于你对我,你自己斟酌。”
二夫人有些急切地表态:“我就是不能帮你什么,也不会再帮别人继续害你了。锦安的婚事,你若是能帮忙说句话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看情形吧。”顾云筝不会轻易对任何人许诺什么,何况眼前这个人是二夫人,“我前几日才从你与太夫人那里吃了点苦头,你毫无表示的话,我能做到的,也只是不主动加害你。”
二夫人垂下眼睑,思忖片刻,黯然地道:“我明白了,回房后我好生斟酌一番。”失魂落魄地转身向外,她才又想到了一件事,回身请求道,“四弟妹,我等会儿要称病,你能不能让人帮我把王太医请来?”
顾云筝笑着颔首,“自然,这是我分内事。”送走二夫人,她坐在桌前习字,利用这时间,消化掉所听到的霍天北的部分过往。
心里有点不好受。
她不被祖母喜欢,自幼被嫌弃,还有三两个明确的理由。
霍天北却是因为一个相士的三言两语,就被老太爷嫌弃。
她被一个长者嫌弃、伤害,依然拥有多姿多彩的童年、少年。
霍天北被一个长者嫌弃,引发的结果却是十多年游离在家门之外。
该有多孤单,该有多失望。
即使睥睨天下,心里也始终留有一份缺憾吧?
写到一百来个字的时候,李妈妈走进来,禀道:“夫人,一位公子给那个女子送来了两名丫鬟。另外,那位公子想送五少爷一件礼品,询问几句五少爷的近况,最好是能见见五少爷。贺冲说,若是强行阻拦也无益处,侯爷又不在府中,想烦请夫人应承一下。”
祁连城?
“那位公子是不是姓祁?”顾云筝轻声问道。
李妈妈点了点头。
“你陪我先去看看。”顾云筝放下笔,举步出门,吩咐堇竹、连翘看好熠航。正好,她也问问祁连城有没有把熠航的事告诉云凝。云凝若是知道熠航的事……在她看来是毫无益处。熠航是三叔的孙儿,与二房无关。
云凝应该是不知道,知道了对谁都没好处。祁连城也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把柄,用来换取能够不时见到熠航的机会。
想通了这件事,顾云筝试着集中精力,想着等会儿若是有机会,能不能借机询问祁连城一些事情,却做不到,总是不自主地琢磨着霍天北那些事。
她忽然顿住脚步,看住李妈妈,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二夫人忽然跑过来找我,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可她发现什么事了呢?府里是不是又要出大事了?”
李妈妈毫无准备,一时愣怔。
顾云筝语声更轻:“不论侯爷心里认不认,太夫人是他的继母,霍天赐是他的兄长。侯爷……不会做出弑母杀兄的事情吧?”不待李妈妈回答,她已举步前行。
李妈妈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顾云筝真的很担心,要是那样的话……对他、对她都无一丝好处,只有数不尽的坏处。
有些恶名,会让趋炎附势的小人做鸟兽散,会让亲友敬而远之,怕你来日也会翻脸无情。若非走至绝境,再无选择的结果,弑杀亲人的名声是谁都担不起的。
☆、怯情浓(2)
在她是云筝的时候,若非打定主意与双亲共生死,若非云太夫人到那时还激怒她,她做不出那等事。
她有些沮丧,怪霍府这种情形,让她根本无从获知霍天北的动向。又恼火霍天北不是她能猜得到心思的人,不知道他面对什么事会有什么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