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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烫的眼泪落到手背,安朔浑然不觉,只哽咽道:“你去哪里啊……我想看到的,只有你啊,馥儿……”
    后半夜起了风,敲打交窗的声音有些喧嚣,陆曼笙提前关了门。
    桌案香炉里的线香忽然折断了,陆曼笙喃喃自语:“昙花,终究是谢了。”
    这一晚,陆曼笙睡得很不安稳。她的梦里好像闪过了一些往事,梦中的她送给馜儿和馥儿的礼物,还是崭新的雕花木盒,里面各自放着一朵山花茶和一朵昙花。
    捧着雕花木盒的馜儿打趣馥儿:“馥儿,花灵要好好收起来哦!要是没有了就回不来了。”
    馥儿笑得温暖:“馜儿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平日里这么粗心。”
    陆曼笙瞧着她们开心,笑着说:“不要轻易拿花灵给人许愿哦,作为交换,你们会消失的。”
    馜儿点头答应道:“嗯啊!”
    “嗯!”馥儿轻轻柔柔地应道,“我知道的。”
    第六章
    这几个月恒城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首先是恒城戒严,听说半年前从京上逃走了一个前朝的叛臣逃犯,正在被各方势力追杀,有可能逃到了恒城。不过这些都只是风言风语,除了进出城不太方便之外,对老百姓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众人也就渐渐地不在意了。
    然后就是听说祖上官累至翰林院学士的书香门第安家,死了一个妾室,这才是百姓茶余饭后最喜欢聊的内宅风波。那妾室原是南烟斋陆老板陆曼笙最心爱的丫环,知道她的人都纷纷惋惜。妾室的死因安家捂紧了口风,无从得知,但安少爷大闹安家的事还是传到了外头。有人说安少爷伤心过度想出家,又有人说安夫人为了求娶金家小姐逼死了妾室。总之是什么说法都有,传言中的安家少爷是痴情种,倒也还有几分情谊。
    不论怎么说,好好的姑娘送进安家,最后落成一口薄棺,大家私底下对安家也多是难以掩饰的鄙夷。
    但怪异的就是自从这个妾室死了以后,安家的日子就没有消停过。先是安家在恒城的生意铺面突然着火,接二连三有混混闹事,主顾怕惹祸上身接连跑了;再接着是安家下从奴仆、上至主人都接连得病,听说安夫人一度病入膏肓,安老爷到处求名医。然而但凡去帮安家的大夫、亲朋友人也跟着倒霉,所以再也无人敢去瞧、无人敢帮。
    求神告佛都不灵,时间久了,安家再傻也尝出这其中也许有些南烟斋的缘由。早前大家就听说过关于南烟斋的灵异传闻,安家出事以后,传闻愈演愈烈。安家只得派人去南烟斋赔罪,东街的人都瞧见了,南烟斋的陆馜姑娘好生厉害,不但将安家的礼都丢出去不说,还拿着扫帚将安家的人打得鼻青脸肿。又过了几日,安家最后两家店也被折腾得不得已关门谢客,安老爷坐不住了,亲自带礼来南烟斋赔罪。陆曼笙冷冰冰地丢下一句“真想赔罪,就让安夫人一命偿一命吧”的话,便闭门不见了。
    安老爷被吓得魂不守舍,陆曼笙清楚点名安夫人,想必是知道内情,知晓在安家为难陆馥的人是安夫人。安家落败,安老爷想回去责骂自家老婆子,但看她躺在病床上的枯槁模样,又心中不舍,无可奈何。几十年的情分,总不能为了一句话真的让老妻去偿命。
    安老爷犹是不死心,又托了恒城有头面的友人再去道歉,也是换了好几拨人来劝,但陆曼笙就是不松口。
    众人看着安家,总觉得是瞧见了活的现世报。
    紧接着安老爷也病倒了,平日里一向强势的安家,一下子就颓败了下去。
    这场闹剧终于在六月蝉鸣下结束了。烈日酷暑让香料店的生意不太好做,此时陆曼笙正坐在南烟斋里算账。安家来来回回闹腾的这几个月,害得南烟斋生意是一落千丈,陆曼笙恼得合上了账册,将其丢在了一旁。
    正巧花圃送来新苗,陆曼笙就研究起了新苗的种法。送花的宋小哥宋廉也是老熟人了,两人正在说话时,店里来了人,陆曼笙抬头看过去,却见是云生戏院的老板叶申站在门口。
    宋小哥以为来者是客人,便与陆曼笙告了声退就离开了。走到门口与叶申擦身而过时,因为叶申难得在南烟斋看见不是客人的外人,于是便多看了宋廉几眼。
    陆曼笙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就算招呼了,叶申向来是豁达的作派,自顾自地坐下说:“陆老板怎么就那么不欢迎我呢?”
    陆曼笙睨了他一眼说:“南烟斋自是欢迎客人的,但叶二爷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买香的。”
    室内有些闷热,叶申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手中的折扇,笑眯眯地说:“最近坊间都在传言,陆老板把安家折腾得很惨啊。”
    陆曼笙冷哼:“如果叶二爷也是来给安家当说客的,那就请你趁早出去,南烟斋不欢迎你。”
    叶申的手心已经有些薄汗,瞧着陆曼笙坦然自若,毫不受这天气影响,他有些心猿意马:“自然不是,天地良心,陆老板要做什么就与我说,我叶某人马首是瞻啊。不然陆老板以为安家店铺着火被砸,是谁的手笔?”
    闻言,陆曼笙惊讶。安家遇到的好些事,都与她无关,她本就有些疑惑是何人所为,如今正主就在她眼前,水落石出。陆曼笙审视地看着叶申,问:“你为什么帮我?”
    叶申呵呵一笑:“自然是因为安家不仁不义,过河拆桥,我瞧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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