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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姬曲直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
处在后院中的男郎心比针尖还要小,特别是他本来就算是心思敏感的,不然也不能让很多曼妙的女郎都引以为知己,笑嘻嘻称呼他一声“柳永公子”。
姬无厌是越想越是来气,简直都能想象到长公主在军中设宴,围着的其他将军敬酒后,她面容酡红迷离的样子。
长公主喝醉了是什么样的情态,他可实在太清楚。
像是烙煎饼一样,姬无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是身旁的长公主睡的却是香甜无比,连黑密的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睡着的姿态居然也是板正的样子,让他想寻个借口搭搭肩都不成。
最为要命的是,因着长公主半个月都没有回府,姬无厌也是旷了半个多月,整个人都快要憋疯。
驸马爷又不能在公主允许前有别的侍妾,身边的人姬无厌更是不会碰,从前每日泡在花街柳巷的郎君现在有多么崩溃,也就可想而知了。
几次姬无厌想要伸出手,却又默默地缩回来,只是沉寂地注视着她。
《兵法二十四篇》有云: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他绝对能等到长公主醒过来!
是弯月挂上夜色的眉梢,有蝉鸣。
思前想后大半夜,姬无厌觉得心里的酸水都快将他覆灭,然而不管他怎么阴嗖嗖地盯着长公主,对方依旧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睡的极度安稳。
眼看着巡夜的人都要打第三次梆子,天就要亮起来,这次不成事的话,下次可能得等足足一个月。
敌不动我动。
他咬着牙愤愤地想,也应该让公主意识到自己的厉害!
于是乎,沉入甜美梦境的姬曲直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在被人推动,她倏地张开眼睛,瞳孔是透着血色的锐利。
太大意了。
从前在军营中的时候,便是有人在帐篷外悄声踩着树叶经过,姬曲直都会从浅眠中惊醒,收在枕下的刀锋是开过刃的雪亮煞气。
这次居然是被人推动了肩膀才醒过来。
要是以往,她可能早就被杀死个八百回了!
抱着这样念头的姬曲直在对上那双含着春水的眼睛时顿住,提起的心慢慢放下去,微弯的反而是无色的唇。
是驸马爷啊,难怪了。
驸马爷姬无厌自然对长公主瞬时间转过的想法无从得知,他看对方醒过来,就沉默地收回了手,还径自重新倒回去躺下。
姬曲直声音是刚从梦中醒过来的微哑:“怎么了?想要?”
闻言一噎,姬无厌冷冰冰道:“不想,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公主。”
“这样啊。”哦了一声,这样便是长公主神经再粗,也不可能对他的想法察觉不到,于是她也就顺着说,“无碍,你接着睡吧,正好我也得换衣服准备去军营了。”
不待她装模作样地起身,冷白的手臂已经从锦被中伸了出来,牢牢固定住她,姬无厌简直就是在咬牙切齿,“你想去哪里?”
本来就没有真的想起身,姬曲直也就顺着力躺回了床榻,好整以暇地问:“驸马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吗?”
团簇的月桂香零乱地扑过来,小柳永捏着她冰凉衣摆的手指松了又紧,低声说:“都是玉奴的错。”
姬曲直这才满意地撩开他的墨发,温声问:“你想我留下来是做什么?”
姬无厌的白皙肤色染上玫瑰霞色,就连拉出线条的颈骨都是浅淡的朱色,然而长公主的耐心一向比他好得多,最后总归是他撑不住。
他咬着唇:“玉奴想要公主怜爱。”
唇齿间呼出的温热气息被姬曲直以手封缄,指尖的薄茧缠绕住他被咬出了铁锈味的嘴唇,“没我的允许,不准咬。”
温暖的月桂香飘散在两个人之间,距离亲吻只是两丛树的距离。
最后长公主这样淡声道:“想要什么,你就自己来拿。”
长沟流月,寒来暑往,秋冬将至。
最近公主府的人都发现驸马爷的脾气在逐渐变好,越来越像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然而还有些更为细妙的区分。
净过手,姬无厌拿起旁边的巾帕不在意地随口一问:“公主呢?”
与其说是认命,倒不如说在这段相处的过程中,他又发现了另外一种生活的趣味。然而这种玄妙之处过于羞耻,实在与他从前风流公子的名声相悖,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轻松地说出口的,就只能闭着眼睛口是心非地沉沦。
旁边的梨九不能察觉主子心绪的微妙转变,只是当他已经臣服于命运,于是平日里是愈加心疼气恼,不过她今天倒是很兴奋:“您的表弟来府里看您了。”
哪一位表弟?
梨九快嘴快舌:“就是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和您一起游山玩水的那位表弟呀。”
原是这位,他狐朋狗友大军中很是知名的一员,当初设下去比武招亲的赌局,也正是这位表弟先提出来的馊主意。
不过现下看来,也许是好主意。
姬无厌唇角轻挑,万树千山的桃花便妖娆盛绽,像是旧春之景又于今日复萌蔓延。
他轻声问:“然而这与公主有何干系?”
连呼吸都忘记,梨九的眼神更亮,很是快乐道:“您的表弟正是在公主那里啊,说不准正在办快乐事呢。”
梨九不曾察觉到姬无厌骤然冰冷下来的眼神,还兀自快活道:“以这位长公主喜新厌旧的性子,说不定已经看好了这位表弟,到时候您就自由了,咱们就可以回家,过从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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