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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柔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我听兄长说,海家自他们家老太爷去后在朝中大不如前,结这门亲事也是他们上赶着来高攀的。”
    季沅其实是有心上人的,别人不知道,但一直跟在季沅后面的季柔知道。只是那个徐公子并没有向季家提过亲。
    季柔的意思是,倘若季沅不愿嫁海家完全可以反悔,反正季家的长辈对海家也不是十成十的满意,听兄长以前说话的口气,退亲也没什么,上赶着的多得是。
    季沅不禁轻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二叔是四朝元老,先帝先帝托孤的三大辅政大臣之一,除了皇家这满京城有几个能和昌安侯府提门当户对的?说来我父亲也是托了二叔的荫蔽才在朝中领了职,海家也是大士族,哪里就高攀我了。”
    “况且,退亲可不是一件小事。”
    海家没了一个当过尚书令又当过太傅的老太爷,后代子孙又没有能堪大任的,论朝中实权的确大不如前,可海家百年名门望族家底丰厚,声势威望还在。
    虽然存了高攀昌安侯府的心思,但娶她一个昌安侯府隔房的女儿还是足够的。
    何况,谁说季家联姻了海家不是如虎添翼呢?既然当初季家会应下,便是互惠互利。
    “我兄长以前说过,咱们季家的女儿只嫁如意的郎君,只要沅姐姐你同意,我这便去与兄长们说。”
    季柔只记得,当初知道大姐姐季胭成亲之后不如意,她的大兄二兄便说过季家的女儿以后只嫁如意郎君,若是不如意便不嫁。眼下季沅这里,便是对海家那个公子不如意的。
    季沅失笑,又有些心酸。
    季柔兄长的话,自然只是针对季柔,倘若不是那赐婚太霸道,就凭季柔的性子,季柔的婚事也绝不会拿来联姻。
    “我哪里不如意了?这门亲事结得甚好,当时定亲便是我同意的。”
    季氏统共就这么几个后辈,总是有人要顾全大局的。季氏的鼎盛权势,家族的绵延荣光总归要有人来维护。她是长房的女儿,自然当仁不让。
    毕竟他们季氏的东山再起全凭着她二叔季申一人之力,他们长房再无能,却也该添一把力所能及的柴火。
    那徐公子呢?季柔很想问。季沅长她两岁,又稳重老练,她从小就喜欢跟在季沅身后,是以她是看着季沅和温公子之间生出情意的。
    她一直以为季沅会嫁给徐公子,可怎么……就这样和别人定下亲事了呢?
    “你现在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懂了。”季沅轻轻弹了一下季柔的额头,“姜姨娘给你送了甜汤是不是,我正好饿了,赶紧拿来给我分一碗。”
    季柔很想说她都嫁人了,别再说她小孩子了,可季沅已经自顾自站起了身去寻甜汤了。
    季柔跟着站起来,道:“在耳房呢,我让人去端过来。”
    ……
    这一日,赵谨克陪季柔在昌安侯府整整待了一日,由着季柔从兄长到嫂子,再到子侄一个一个相伴着说笑打闹,一直到了摆过晚膳才领着季柔道了告辞。
    季柔远远望着坐在上首的王氏,眼眶便由不住微微泛红,从早上哭着出来之后,王氏便再没有单独见她,只是将秋娥留了很久。便是在席上见着,也是面容冷淡,不与季柔多说一句。
    月色清冷,照着屋檐下随风摇荡的大红灯笼。
    季家人从宴上站起来相送赵谨克与季柔,季申和王氏只送到了屋门内。
    季申一脸亲厚,仿佛与靖平侯府的关系很是亲善,留住赵谨克道:“回去之后,贤婿莫要忘了代我同令尊令堂问好,请他们平时多保重,特别是令尊,莫要太过操劳。”
    “那是自然,”赵谨克亦是一派恭顺,谦和有礼,“小婿一定替岳父大人把话带到。”
    他逢场作戏,他便虚以尾蛇,粉饰太平这样的事谁做起来还不是得心应手。
    赵谨克的心底不屑,侧眸看向季柔,却见季柔望着王氏,眼眶微红,极力忍着泪意的模样叫他的心底一缩。
    若他料想不错,王氏今日定是嘱咐季柔与季家断绝往来,从此不许进门,是以他才故意与季柔在昌安侯府盘桓了整整一日。
    他虽觉得王氏这般有些矫枉过正,可若往深远想,这一步无可厚非。
    “母亲……”
    季柔嗫喏着开口,想说,又不敢说。
    王氏没有再拉着季柔的手嘱托,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道:“回去之后,当孝顺公婆,谨守本分,夫妻和睦,贤良端庄,早为赵家日开枝散叶。”
    “是。”季柔的唇瓣轻颤,垂眸掩饰了将要落下的泪意,低头应下。
    季申等着王氏说完,笑道:“好了,天色也晚了,你们早些回去吧。达儿柏儿,一起出去送送柔儿还有你们妹夫。”
    赵谨克忙开口否了,道:“不必劳烦几位兄长,小婿与柔儿自己回去就是。”
    季家两个儿子忍气功夫可不及季申,与他们走一路说不准便是唇枪舌剑,叫季柔听到极不成样子。
    果然,季柏径直便应了,“那好,我们便不送了。柔儿,往后倘若赵家欺负你,你便与我们来说,兄长一定替你好生收拾他们。”
    “二弟。”季达睨了季柏一眼,同赵谨克拱了拱手,道:“还是我送送你们吧。”
    “还是我去吧,”一直站在角落不曾言语的孟子方忽然上前,拍了拍季达的肩道:“正好我出去散散酒气,你和阿柏留在这儿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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