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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丫头,你四姐姐受了刺激乱砸东西,你躲着就是了,怎么能一气之下也抄了东西砸?谢氏继续指着傅锦仪,大声训斥道:嘉仪伤成这样,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砸几样瓷器又伤不到你!你倒好,若不是妙仪拦着,方才你手里的那盆金盏菊可不是要砸死了你四姐姐!
谢氏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指责的声音充满了悲愤。而刚跨进里屋的傅老夫人,瞧着满地的碎瓷片也愣了一愣。
老夫人!祖母!
谢氏和傅妙仪同时叫道。谢氏抹着眼泪,呜咽道:老夫人,都是媳妇无能,连自己家的女儿都管束不好。嘉仪残废后性情大变,脾气也不大好,偏偏今日锦仪过来说是要探望她,我就让锦仪进去了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打了起来,嘉仪脾气暴躁抓了茶杯要砸锦仪,锦仪一冲动,竟也捧着花盆去砸嘉仪。妙仪本在外头和我说话,听见动静进来瞧,不慎就被砸伤了头!
谢氏虽流着泪,这几句话却是清晰无比的。通过她的描述,事实很明显:傅锦仪和傅嘉仪争吵,两人都抄起瓷器打砸,傅妙仪进来劝架,不慎被砸伤。
若在平常,两个千金姑娘不顾身份地争吵打架,最后两人肯定都讨不了好;但现在的问题是,傅嘉仪重伤卧床,傅锦仪活蹦乱跳!
正如谢氏所说的傅嘉仪都这样了,傅锦仪就不能让着她么!
再看这一地的狼藉,正常人都会觉着这大半都是傅锦仪干的,而不会是那个有气无力的傅嘉仪干的!那傅妙仪头上的伤,也应该是傅锦仪所为,毕竟傅嘉仪是她亲妹妹。
老夫人,您都看到了,嘉仪我会约束,您可快点劝劝八丫头吧!谢氏扑在老夫人跟前,跪下求道。
傅老夫人却并没有理会她。
老夫人扫视一眼满地的花盆和瓷器,看了看床上的傅嘉仪和墙角的傅妙仪,再看了看红木桌子后头站着的傅锦仪,最后才看向谢氏。她挑一挑眉,淡淡道:大房媳妇,依你所说,是八丫头不懂事,和病着的四丫头争执起来,还打伤了三丫头?
这话几乎是把谢氏的控诉重复了一遍,而且戳破了窗户纸指责傅锦仪不懂事。然而,谢氏听在耳朵里可一点没觉得高兴。
老夫人那冷冽而淡漠的声音让她很不舒服。
老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也是嘉仪的不对。她受病痛折磨,昨日都痛得晕过去了,可再难过也不该冲着她妹妹发脾气。谢氏咬牙道:锦仪本是好心来探望嘉仪,只是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嘉仪不高兴,两个人就动了手
谢氏这话听着公允,把两姐妹一块儿训了,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分明是傅锦仪的错,本是来探病的,为何会说出让傅嘉仪不高兴的话?傅嘉仪伤势严重疼痛难忍,一时发发脾气也没什么。
甚至往深里想,怕是有傅锦仪心怀鬼胎、故意上门欺负受伤的傅嘉仪的可能。
唔,原来是这样。老夫人平静地点了点头。她用一双不喜不怒的眼睛看向傅锦仪道:八丫头,你母亲说的可是实话?
实话?
谢氏的眼角一抽。
她就知道这老虔婆不会让她好过!什么实话,难道还能是假话?她堂堂的大房主母,连说句话都不被相信?
老夫人特意询问傅锦仪,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不值得相信,那傅锦仪说的就是实话了?
谢氏脸色青白地盯着傅锦仪。本就消瘦憔悴的一张脸,此时看着更加渗人。
只是,被老夫人问询的傅锦仪却一言不发。
对于傅老夫人抛出来的机会,她似乎并不能看清局势,而是吓坏了一般。她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两个头才道:祖母,我,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什么?
不光傅妙仪等人目瞪口呆,连谢氏都愣了傅锦仪这死丫头说什么,她错了?
这么快就认错?
谢氏的脸颊都开始抽搐。她颠倒是非,拉傅锦仪来做替罪羊,为此她绞尽脑汁地预备了大通的说辞。可现在,傅锦仪干脆地大包大揽,自个儿把罪责扣到了头上?
这傅锦仪的脑子不会烧了吧!
祖母,是我不对,是我不知礼数,冒犯了四姐姐傅锦仪低着头,抽抽噎噎道:是我,是我惹了四姐姐不高兴的,这才闹成了这般田地。我和四姐姐两人也就罢了,三姐姐是侯府的主母,若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怕是会损了三姐姐的贤名,那可不是小事了。祖母,都是我的不对,您罚我吧!
什么?还主动要求老夫人罚她?
这回不单是谢氏母女,连傅老夫人都面露惊讶。傅老夫人盯着她,蹙眉道:八丫头,你生性软弱,又是个贞静的,从来不和人争执,我也最喜欢你这个秉性。我倒是没想到,你竟还跑到锦绣苑里,和四丫头闹起来了!闹起来不说,还伤了三丫头!
傅老夫人这一席话,是给傅锦仪的额外开恩。
她的确喜欢这个单纯地有点可爱的八孙女。八孙女和所有的孙女都不一样,她一点心眼子都没有,却品行端正、孝德兼备。她是有心要好生教导她,让她成为一个既懂事端庄、又会保护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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