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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邹大学士才德是不缺的,可惜脾气太拧,不懂得变通。他太过刚正,一路走来得罪了权臣得罪了贪官也得罪了皇族,如今年过花甲,不说什么首辅内阁了,他只不过是翰林院里一个没有实权的大学士,平日里掌管着修订古籍。
邹大学士官场失意,好在老天也不愿浪费他那满腹经纶,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户人家里都喜欢把子孙送到他的门下拜师。他也乐于教书,他教出来的学生大多才德兼备、政见独到,不少人已经是朝廷重臣。
但正因为邹大学士是个有本事的人,想要拜在他门下可不容易。
他为人刚正,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资质不高或德行不足的人都不会收。而朝中不少高门望族手里握着权,许诺了他极大的好处要他教授自家的子孙,他竟也严词拒绝,不肯让步。
傅锦仪看着傅妙仪的目光越发冷冽了。她真是没有料到,傅妙仪竟然有能耐把傅德明塞进邹大学士门下?
邹大学士是个什么人?除非他真心想收你,否则就算你是宫里的皇子,也别想得到他的指点。而傅德明嘛傅锦仪不认为这个任性、娇惯、不爱读书的小男孩会入得了邹大学士的眼。
是伯爷说动了邹大学士?不仅傅锦仪感到惊愕,傅守仁同样有些不可置信。
邹大学士曾经受过老侯爷的恩。傅妙仪解释道:当初圣上夺嫡,京城里出了不少乱子,邹大学士的家眷就是萧家庇护下来的。
说着,她忙又磕了两个头,道:父亲,就求您看在明儿的份上,留母亲一条活路吧!明儿小小年纪没了亲娘,他该多么孤独无助啊!再则,等他长大后若能继承傅家门楣,您也不愿意他将来会因为母亲的事情,与您生了嫌隙吧?
这话半是求饶半是威胁,却是让傅守仁定在了当场。
傅妙仪说得有理。谢氏再不对,她都是傅德明的生母,而傅德明是大房唯一健康的孩子。
一个孩子没了娘,自然是无比凄楚可怜的。更重要的是,将来大房八成是要有傅德明来继承的,若他长大后记恨傅守仁
那才真是家门不幸呢。
傅守仁冷冷逼视着傅妙仪。
邹大学士的帖子在哪里?他问道。
傅妙仪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交了上去。这东西,才是她今日过来一趟最重要的底牌。
傅守仁细细地看了,果然是邹大学士亲笔。他叹一口气,道:明儿这孩子,也还真有几分造化。你要替为父谢过伯爷。
那是自然。傅妙仪忙道:求父亲放过母亲。
傅守仁又看了一眼谢氏谢氏仰面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浑身的衣裳都撕了,闭着的眼角下不住地淌出眼泪。傅守仁看了两眼,终是起了怜悯之心,想起了这些年谢氏陪在他身边的情景。
谢氏罪该万死,但她还生了三个孩子,伺候自己也很是周全
罢了,罢了。傅守仁无比疲惫地摆了摆手:明日,我会去官府奏禀将谢氏休弃,日后就关在北院吧。
傅妙仪大喜,给傅守仁磕了头才去将谢氏扶起。
而一旁的傅锦仪和傅萱仪两人,此时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傅锦仪是万万没有料到,傅妙仪竟还能拿出邹大学士的帖子来!
她对此是很费解的,萧云天被贬官后又坏了名节,傅家便刻意疏远他,这么发展下去两家很快就会不相往来。而萧云天对傅妙仪本来就没有一分真心,有的不过是色欲和激情,这份激情过去之后,如今留给傅妙仪的也就是一地鸡毛。傅锦仪不敢相信,萧云天竟会为了傅德明,动用了萧家老一辈的情分去求邹大学士?
只是,再不明白,那傅妙仪终究是得到了萧云天的襄助,并利用此事救回了谢氏一条命!
傅锦仪只觉得心口那股子火气又上来了。
父亲,您真的要将母亲关在北院?傅锦仪抿着嘴拦住了傅守仁的去路。
傅守仁在她面前顿住了,他此时已经筋疲力竭,并不愿多费口舌了。他只是摆手道:就这样办吧。都回去,别在这里添乱。
父亲!傅锦仪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她仰头看着傅守仁,道:女儿觉着,这样处置似乎有些不妥。
什么不妥?傅守仁还未说话,那傅妙仪急急抢着道:八妹妹,哦不,荣安县主!县主,我知道母亲从前和您不和睦,也曾闹出了不少摩擦。只是,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母亲计较了行不行?
她说着,竟然朝傅锦仪跪地求饶道:县主,您就留母亲一条活路吧!您放心,她日后一个人住在北院里,吃着简陋的饭食、穿着粗布衣裳,也就是当个活死人养着罢了,再也不会出来碍您的眼睛。您就饶了她吧!
傅妙仪说得声泪俱下,又是跪地求饶的姿态,让人不得不怜悯。而与之相较的傅锦仪,身为县主却为了从前的恩怨为难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倒还真有些小肚鸡肠了。
傅守仁虽然厌恶谢氏,却也觉着傅妙仪这话有理。他皱起眉头朝傅锦仪道:锦仪,得饶人处且饶人,从前你母亲的确不喜欢你,但那不过是些小事你就不要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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