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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面上再得意,在傅老夫人跟前倒是受了冷落。
对皇后提携傅守仁之事,傅老夫人非但不赞同,还深感不安。众皇子夺嫡近在眼前,傅家如今是一时荣华了,谁知道这荣华过后,还有没有命在啊。
而傅老夫人显然也是个明白的。她那日是亲身经历了皇后的千秋节,傅锦仪当堂抓住了公主的把柄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傅老夫人如今一回想起来,对傅锦仪就有些成见了。
祖母,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傅锦仪坐在傅老夫人炕底下的绣墩上,吞吐道:当时我眼看就要被那昭娇公主斩首,咱们傅家也会大难临头,我一时情急,就祖母,您就别生气了,我哪里敢左右父亲的官途,我那不也是没法子了么
因着傅守仁调任刑部侍郎,不少同僚们都送了礼物恭贺,也投其所好地送了上好的食材药材供给傅老夫人。傅老夫人如今手边上摆着的是上好的和田玉花樽,帘子上头挂着的是赤金琉璃小狮子,丫鬟们喂进嘴里喝的是汝南进宫的金丝官燕,这些东西都不是拿钱能买到的,自然是傅守仁那些同僚们争相送过来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政局
这样的用度哪里是从前她身为三品官眷能用得上的,然而就算如此,傅老夫人也高兴不起来,对傅家被拉进太子党的事情忐忑不安。偏偏傅锦仪这个始作俑者还似往常一样,殷勤地前来服侍她念经,她现在看着傅锦仪,心里都有些厌烦了。
八丫头,你长大了,有了能耐了,我这个祖母是管不了你的。傅老夫人声色沉沉地道:你回去吧,我这个老婆子跟前不需要伺候,倒是听说宫里皇后娘娘又要召见你,你早作准备地好。
傅锦仪噎得说不出话了。
平心而论,她对傅老夫人是两辈子的感激,上辈子她给傅老夫人丢脸,可傅老夫人还相信她的清白;这辈子她是庶女出身,若不是傅老夫人的偏袒疼爱,她又怎能扳倒傅嘉仪和傅欣仪,最后将谢氏打入地狱?没有傅老夫人,她还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只是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也很无奈。
祖母,我没有,我年纪小不懂事,我
她讨饶的话说到一半,那傅老夫人却抬手止住了,道:你也不必和我废话了。八丫头,我从前只觉着你可怜,认为你心地纯良,只可惜我看走眼了。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傅锦仪一时承受不住,讷讷问道:祖母,您,您说什么?
八丫头,你别以为我老了。傅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子,缓慢地道:其实上回在明觉寺里,我就听说了一些事情,譬如苗氏的裤子是怎么掉的,赵太后又是怎么获救的你是个能成大事的,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并不会觉得不妥,还会替你高兴。只是这一回在未央宫里的事儿,你就别和我装傻了。
傅锦仪愣愣地看着她。
你为了自保,揭出昭娇公主的靴子本没什么错。只是傅老夫人说着叹一口气:都已经洗脱了冤屈,你就不需要再对昭娇公主落井下石了吧?醇王妃是徐家的远亲、是皇后的心腹,她趁势打压昭娇公主是应该的,你又去凑什么热闹?也亏得你一个三品文臣的女儿,倒是胆大包天,敢和醇王妃一唱一和地当众讥讽昭娇公主、败坏公主的名声。我当初还真是看错了你,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
傅老夫人的神色越发沉闷。
傅锦仪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低着头,艰难道:祖母
你先回去。傅老夫人扭过头去不欲理她。
傅锦仪无奈,起身叩头离去。而后头的傅老夫人吃着手里的燕窝粥,半晌觉着味同嚼蜡,挥手对婢女们道:都下去吧。这燕窝虽好,吃着不安呐。
傅老夫人是亲眼瞧见了千秋节那日的惊心动魄的。她觉着,自己的揣测是不会错的。
她的娘家和后来的婆家虽都是大户,但并非是徐家那样的名门望族,甚少得到皇族的传召。但她好歹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多少年浸淫在贵族圈子里,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她的长子傅守仁,根基不稳,为攀附权贵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正适合为太子所用。只是满朝文武里头,未必没有比傅守仁更合适的人。
皇后能够赏识傅守仁,说到底还是因为傅锦仪
傅锦仪对昭娇公主发难,看在皇后眼中无疑是一种投诚。
结党营私这种事儿,是要你情我愿的,尤其对于上位者而言,她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手,首先就需要对方忠心。
傅锦仪在脱罪之后,本应装作惶恐害怕的样子低头不说话,或是急忙退下,避开上位者争斗的旋涡。但是她没有,她对落败的昭娇公主乘胜追击,言辞锋利毫不留情。她是踩着昭娇公主的脸面、帮皇后抓着昭娇的把柄的。这份投诚看似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在皇后心里的分量却不轻。因为傅锦仪一旦没有得到皇后的拉拢,那等待她的就是豫王党的怒火!
既没有得到太子党的庇护,又被豫王党记恨,傅家将要面临的就是真正的劫难。这才是傅锦仪为了攀附太子党,所承担的最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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