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页
等她跑到了内医院,又被告知内医院里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医都被主子请去了,唯有一位品阶不高的医官当值。秋姑姑只好扯了他,两人紧赶慢赶地跑回宗人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气喘吁吁的秋女官站在宗人府的朱门前,往里一瞧,可是又吓了一跳。
关押太子妃的院子外头已经围了乌泱泱的一圈人。有几十位腰间佩戴弯刀的御林军,有几位衣饰不俗的大太监和掌事姑姑们,另有无数低眉顺眼站着的小宫女和小内监。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院门前停着的那一乘金丝楠木铸造的鎏金御辇和其后的两只朱红色的、硕大的曲柄华盖。
朱红色华盖不是皇后娘娘是谁!
秋女官心里猛地一咯噔。
她心里如擂鼓一般,脸上神色都怔了,不知该不该进去,里头守着门的内监倒是瞧见了她,立即出来一把拉住她,道:这就是宗人府里伺候太子妃殿下的秋女官吧?皇后娘娘有令,回来了便带进去!
皇后二字如同沉重的金锤,砸在秋女官的心口上。秋女官只觉着浑身摇摇欲坠,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
皇后被禁足她是知道的。没有圣上的允许皇后是出不了她的寝宫的,可是现在皇后为何会过来
来不及细想,那几个内监已经将她架着胳膊扭了进去,做派相当地不客气。关押太子妃的小屋子里门扇大开着,里头好几个宫人端着铜盆进进出出,脸上的神色都无比慌张。秋女官被人按着跪在了外头厅堂的角落里,押着她的人道:且先跪着待罪。
在这个角落里,还有十几个女官都跪在这里,刚跪下来的秋女官身上尚且完好无损,她们这些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人人脸上都是青紫的伤痕,应是掌嘴所致;另有三个女官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后背上淋淋的血把衣裳都浸透了,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样的刑具。
秋女官瞧着这等架势,心里最后一分希望都破灭了。她只是个受人指使的奴婢,不明白上头主子们到底在做什么,但她明白的是,自己这个小小奴婢,很快就会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了!
不管是皇后翻身,还是豫王得胜,她们这群人恐怕都出不了宗人府的门了!
秋女官脑中昏昏沉沉,入宫多年的历练使得她在生死面前绝不会轻易放弃,她开始搜肠刮肚地思索活命的办法。只是不约片刻,她又被两个力气大的内监扭着胳膊拖起来了,这回一路拖到了里头就寝的屋子,拖进去之后就有人拿着鞭子在她后背来了三下子。
那鞭子可不是寻常的柳条,而是带刺的铁鞭子,不过区区三下,打得人后背显出三道皮开肉绽的血痕。秋女官从喉咙里发出惊恐的惨叫,趴在地上几乎疼晕了过去,还不忘了求饶道:求皇后殿下饶命
第三十六章 苦肉计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只是因着皇后的到来,门窗都洞开了,整个屋子里亮亮堂堂的。
床榻还是那个床榻,上头躺着两个人,无疑就是发病的太子妃和傅锦仪。她们就像此前无数的日子那样一同躺在并不宽敞的床榻上,只是傅锦仪满嘴是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太子妃尚有神智,浑身无力,面露痛苦之色。
皇后就坐在她们床边上的一把椅子上。狭小的空间,简陋的桌椅,皇后对此倒是丝毫没有嫌恶的意思。她认真地盯着眼前跪着的女官,慢慢地道:你就是王秋云?
王秋云疼得浑身冒汗,勉强道:是奴婢
这个贱婢胆敢给太子妃殿下和荣安县主投毒,真是罪不可赦啊!一把清亮的女声毫不客气地插了进来,正是皇后身边服侍的心腹大宫女。大宫女冷眼看着秋女官道:皇后殿下何须与她废话,扔进那暴室里,七十二道刑具一一地招呼一番,可不是什么都吐出来了。
这话直把秋女官吓得魂飞魄散。她疯狂地一下一下地磕头,道: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奴婢没有谋害主子啊只是下一瞬,那嘴巴就叫人给堵上了,随后她就看见皇后轻轻地抬了一下手,先前的两个内监便立即上来,将她往外拖。
秋女官没命地挣扎,她知道,皇后是默许的意思了。她要被拖去的地方,是暴室!
她在宫里伺候了二十多年,吃过苦,受过难,也曾经历过生死。只是她还是想不到,最后自己的死法会是最凄惨的。比起那些犯了错之后被白绫绞死、被毒酒毒死的宫人,她的下场,是要受尽酷刑而死!
她想要咬舌自尽,可是嘴里已经塞了东西。她什么都做不了
秋女官被拖下去了,坐着的皇后脸上则扯出一抹冷笑。她看了看四周狭小的空间,极其缓慢地说了一句话:让暴室的人好生地审问,问清楚这群女官们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谋害太子妃和县主。
这话说得平静,然而屋里屋外听见的人却再也平静不了了。大家谁都不是傻子,都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能是谁在指使呢?除了豫王那一派的人,又能有谁。
皇后此前跟随太子一同被禁足已有半月多,此时重见天日,她通身的威仪丝毫不减,面上神色中更是透着一股子成竹在胸。她知道,她们很快就会翻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