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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抛出来,赵太后总算坐不住了。
是真的吗?她打断道。
臣妇不敢欺瞒,愿意用性命担保。只是事关重大,臣妇以为,不如太后亲眼瞧一瞧为好,也让朝堂元老们亲眼瞧一瞧,诏书上堂而皇之写着名字的人究竟是如何坐上皇位的。傅锦仪小心地提议道:李澄已经血洗了朝堂和宫廷,今早在金銮殿内捧诏书登基了。我们暂时动不得他,倒是能从那些小鱼小虾身上入手。
你指的是梁进忠?
正是。傅锦仪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指,道:臣妇既然向您提出这个建议,臣妇就愿意做赴死的人。梁进忠的嫡妻是臣妇的亲生姐姐,臣妇想要以身作饵,引他们夫妇二人出洞。
赵太后这时候总算好生地将傅锦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是个好孩子。赵太后叹了一口气:本也不是你的错啊。
傅锦仪静静跪着,冷汗刺得她浑身发毛,却一动不敢动。
因为她知道,赵太后怕是唯一能帮他们扭转局面的人了。
太子李治和徐策在外浴血奋战,圣上身边留下来的死士们,和新帝李澄的人马,三方混战一团。宫廷里四处都是拿着刀见人就砍的武士,只有人杀光了,这场战争才会结束。的确,圣上和太子手里都有兵马可是李澄投机取巧拿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诏书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出去送死!
名分这事儿太重要了,李澄有诏书在手,就能得到宗亲和内阁的支持。
李治就算硬生生攻下金銮殿,把他从皇位上拖下来,也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任何人都能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号讨伐他。
这夺嫡啊,力气是一回事,运气是另一回事只要能坐上皇位,管你是使了什么手段,投机取巧那也是你的运气
李治和徐策究竟能不能赢,傅锦仪一点信心都没有。
李澄既然是靠着名分立起来的,那就能被名分所摧毁。赵太后是皇室中辈分最高、身份最尊贵的人,只要赵太后肯出面作证李澄篡改诏书,那事情就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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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坍塌的乾清宫房檐上,盖着厚厚的一层黑灰。
黑灰下头埋着王朝的荣耀,当然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下头埋着的只有鲜血,碎肉和白骨。
只是如今,这里头也不是没有活人。
快到了,快到了傅锦仪在心底说着,用尽力气再次将一块烧毁的硬木从身前挪开。
花朝在前头伸手拉她。
少奶奶您真是好不好地,偏要来爬这乾清宫。她将傅锦仪拉上来,手臂上的伤口淌下一道蜿蜒的血线:叫乾清宫也是不对了,这鬼地方,是死人堆啊。
若是有路可走,我又何必受这个罪!傅锦仪无奈道:外头都成了战场,唯有烧毁的宫殿里,最安全。哎,这是什么时辰了?
傅锦仪的声色颤抖着。
三更过一刻。花朝接口道:乾清宫附近守卫的都是圣上的人,这会儿死得差不多了。少奶奶放心,咱们不会被发现。
傅锦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会被发现?我还指望着赶紧被那姓梁的阉人发现你不是说他帮着李澄追杀圣上身边的银甲军吗?他肯定在这附近,咱们都等了这么久
花朝沉默半晌,道:那是我前天得来的消息。今天,还不知准不准呢。
花朝既是暗卫出身,在宫里自有一套人脉,领着傅锦仪仓皇逃命之时她也得到了一些要紧的消息。
譬如,梁进忠服侍圣上多年,又有武艺,这会儿便被陈澄派出来追查圣上的守卫、他从前的同僚们。陈澄下的命令是全部杀光,这种清洗行动是越早越快越好,以防将来陈澄坐在皇位上,冷不丁还跳出一个手持先皇诏书的家伙,要揭发陈澄登基的猫腻。
有人昨日还在乾清宫后头看见过梁进忠的身影。
花朝,若我记的没错,你这是第一回 肯听我的。傅锦仪垂头道:你,你可得信守承诺,不准告诉徐策!
花朝撇了撇嘴。
我这是没法子了,才跟着少奶奶您一块儿胡闹。她扭过头去:这主意虽然冒险,总好过在重华宫等死。
傅锦仪倒笑了。
你,你这人我好歹是你名义上的主子,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胡闹的。许是连着在瓦砾底下爬了一天,傅锦仪难得坐下来歇会儿。她朝花朝道:你这回肯答应我出来,是怕徐策出事吧?
花朝一时愣住。
这您说的没错,大将军是我的主子。大将军若是死了,我还能有什么好。
傅锦仪轻笑一声。
徐策那么多心腹暗卫里,唯有你一个女孩子。我有时候都羡慕你,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傅锦仪说着,微微一顿,还是问道:花朝,我就当你是我姐姐吧。你告诉我,你当真对徐策没有半分心思?你可是跟了他十几年了!而且你已经是徐策名义上的妾室,你该不是,该不是真有点心思,才会答应他这样荒唐的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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