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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怕,等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会告诉你们管事的是我不小心把茶水洒了的。傅锦仪连忙去摸了摸小宫女毛茸茸的总角。
在她的记忆里,宫廷和京城都太陌生了。
倒是跟着人贩子南下时,对那段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印象深刻。
譬如她也曾在街道上遇到贵人的轿子经过,那个时候她和人贩子、其他的女孩子们都瑟缩地跪在路边上。还有,同行的一个女孩子就被卖到大户人家做奴婢了,出手的那一天,来领人的婆子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女孩耳光,大声训斥道:做下人要低眉顺眼,不准抬着头直视主子的眼睛,你这下知道了?
她那个时候心里很惆怅:自己也是个丫鬟命,做下人,真不容易呀。
虽然后头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这样显赫的身份。
眼前这个小宫女,和之前的自己可真像。
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小宫女惊讶地抬头看着她,突然又砰地一声把额头碰在地上: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也啊!
小宫女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
徐策一手揪住了她的发髻,恶狠狠地用一只手将对方整个人提了起来。连傅锦仪都吓了一跳:夫君,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若是换做没失忆的傅锦仪,这会儿该指着徐策的鼻子训斥起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时候的傅锦仪也不可能心善到为了一个小宫女撒谎。
可现在的傅锦仪对徐策充满了敬畏,她又急又怕,只好哀求道:夫君何必跟一个下人计较!
傅锦仪,我会处置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徐策认真地说道。
傅锦仪讪讪地缩回了手。
你现在佯装头晕,靠在我身上。徐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什么?
傅锦仪愣住了:您要我做什么?
装病,快点。徐策催促道。
虽然对眼前的小宫女很是担忧,徐策的举动也无比反常,但是
徐策是她的天,徐策话就是圣旨。
她立即捂着额头蹲在地上。
来人。徐策喊道:快来人!
南书房的院子里,几个当值的宦官和宫女听见了,都立刻跑了出来。附近一队巡逻的御林军也听见了,纷纷赶过来。大家看向徐策的神色都无比敬畏,再一瞧蹲在地上的傅锦仪,都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徐夫人!一位女官大惊失色道。
既看见了,还不赶紧传御医,再找一间附近的偏殿,让我家夫人进去歇着!徐策很是急切地道。
大家这才知道傅锦仪是真出事了。
快,你们两个去请御医,就说是大司马的夫人晕倒了!女官喊道,一边小心问着:南书房里头不得叨扰,附近只有景仁宫离得近了!景仁宫里暂时是没有住人的,大司马瞧着行不行?
有地方就成,如今还挑剔什么!徐策一把将傅锦仪打横抱起,神色焦灼。
宫里人做事麻利,一个宦官在前引路,请御医的人拔腿就跑了,另有几个小宦官先行一步去安置景仁宫。徐策快步走进,一路行至后院的暖阁里,放了傅锦仪在炕上道:快把炉子也升起来!我家夫人既受过脑伤,身上的刀伤也未痊愈,万万耽搁不得!
大家都不敢怠慢,忙着上来伺候,小宦官们很快捧了热茶和热水过来。
徐策忧心忡忡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傅锦仪,接过热毛巾小心地擦拭她的头脸。不多时,两位御医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过来了,徐策道:劳烦两位大人赶紧给我家夫人瞧瞧!
虽然是装病,但傅锦仪可一点都不慌。
她受过脑伤、脖子上的外伤未愈都是真的,大病一场后整个身子虚弱无力也是真的!御医诊脉后再结合她的症状,多半会得出她身子弱、脑伤复发的结论。
只是接下来徐策的话才令她大吃一惊。
两位大人,我家夫人原本精神还好,却不小心让一个小宫女冲撞了。徐策心痛道:那个小宫女也忒不懂规矩,直直撞在了我家夫人身上!夫人本就身子弱,浑身上下都是旧伤,我,我实在没有想到您赶紧帮忙瞧瞧吧!
两位御医露出了然的神色,同时也惶恐起来。
徐大人先不要担忧!其中一位上前道,一壁急忙翻出药箱,用一封雪白的帕子盖在傅锦仪的手腕上开始按脉。
他按了一会儿,换另一位御医上前按,两人又低声商议片刻,才拱手道:徐夫人没有大碍,只是旧伤复发,好生调养几日就可以了。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听说徐夫人晕倒了!突然间,一声询问远远地传了进来,与此同时两个小宦官跑进来了,急匆匆道:太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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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呀!徐太后坐在炕上,眼看傅锦仪双目紧闭、徐策魂不守舍,一时也急慌了,道:徐策,不是叫你要细心照料荣安吗!这才离了我的宫室,怎么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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