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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华晏只翻了近两年的账册。不过大半天下来,她对侯府各样开支也有了个大致了解。侯府开支倒是不至于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在权贵之中也有个中上水平,不打眼又富贵自在。钱嬷嬷和贾嬷嬷都有问必答,李嬷嬷一开始会偶尔指点两句,后来发现自己派不上什么用场,便闭口不言了。
天色渐晚,谢华晏让三人先回去,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又是将三人唬了一跳哪家世子夫人会对下人这样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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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夫人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等那三人都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谢华晏和垂灯锁烟后,垂灯才开口说道。
谢华晏敲了敲棋桌上的白玉棋子,靠在椅子上: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她想做的,并不是什么威严不可侵犯、高高在上令人恐惧的世子夫人。她想要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是为攻心。
左右她的身份家世摆在这,也不会有多少不长眼的凑上来想踩她一脚。大多数人还是会像今天的几位嬷嬷一般坚决推辞拒绝。不过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的话,她也不介意出手收拾一番。当然,痕迹自是不能留下的,毕竟她想得到的,是宽厚仁慈的评价。
宽厚仁慈,多么好的一个词啊。
威严可能会因某件小事而轰然倒塌,但民心培养到一定程度,就很难被动摇改变。这样,谢华晏才更有把握在这后宅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像是雪白的宣纸上不小心被洒了一滴墨,随后慢慢晕染开来。
院子里响起些动静,谢华晏停下了正在敲棋子的手,通过半开的那扇窗户望出去。
是一个清俊修长的身影。
陆君衍。
谢华晏放下手中的棋子,理了理衣裳,这才起身迎到主屋门口。
夫君回来了。一回生二回熟,于夫君这一称呼,谢华晏已经唤得很平静。
陆君衍正低头跨过门槛,闻言抬头一笑:阿晏还在等我?说着,他走上前来,挽住谢华晏的手,二人相携往餐桌而去。
依旧是丰盛美味的菜肴。
用罢饭,谢华晏同陆君衍又下了几局棋。谢华晏谨慎小心,陆君衍大开大合之间却又自有巧妙谋划,二人输赢对半,难分高低。
下着下着,忽然发现谢华晏不由自主地犯起了困,头一点一点的,陆君衍好笑道:这就困了?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
于是陆君衍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站起身,一手靠背一手绕过腿弯,抱起了谢华晏。
啊屋里似乎有立侍一旁的丫鬟低低轻呼了一声,陆君衍扫过去一眼,屋里又重归方才的鸦雀无声。
陆君衍出去,先是叫了垂灯锁烟进来为谢华晏洗漱更衣,尔后自行沐浴洗漱,熄了灯烛,与谢华晏相拥而眠。
黑暗中,谢华晏缓缓睁开眼。
其实她在被陆君衍抱起来的那一刻便醒了。只是当时醒来,气氛未免会显得有些暧昧,因此只能继续装睡。
说不感动是假的。
毕竟,如今天下怕是也没有几个男子会这样去抱自己的夫人。
谢华晏决定了。
她愿意与陆君衍试上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华晏这个时候还是一个妄图以德服人并且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小姑娘呀~
第9章 通房
正院。
石竹紫的绸绣帘被金钩左右挂起,露出了半面外间靠对墙一侧的博古架,隐隐可以瞧见一只古朴典雅的官窑青釉弦纹瓶。地上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铜质鎏金四脚香炉,袅袅烟云从兽嘴中吐出。梳妆台的镜子被各色栩栩如生的盛放的菊花和仙鹤簇拥着,一片祥瑞之间,铜镜里映出张端庄亲切的脸,从那眉眼间依稀可辨出旧时的秀丽清雅。
到底是老了。永定侯夫人对着镜子左右瞧瞧,叹息了一句。
紫鸢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能被府里的人恭恭敬敬地称上一声姑姑,皆因她乃永定侯夫人的得力干将,心腹之首。这会儿她正为永定侯夫人绾发,闻言便笑:夫人又说这样的话了。其实啊,依奴婢看,夫人比起年轻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没变,走出门去说是二八芳龄都有人信呢。说着,她拢了一把手中乌黑柔顺的头发,您瞧瞧,这样好的头发,京中和您差不多年纪的太太们有几个比得上?
永定侯夫人脸上笑意浓上不少,嘴里却说:紫鸢,你就别诓我了。到底也是有儿媳的人了。提到这里,她仿佛想起来什么,转向屋子的一侧:李泰家的,你昨天去指点世子夫人,可看出来什么?
李嬷嬷昨天回来时天色已晚,夫人正准备用膳。早年夫人生大姑娘陆妍淇时伤了身子,随着年岁渐长,身体越来越差,每日用过晚饭就要早早歇下,尤其讨厌别人来打扰她。李嬷嬷思忖一番,还是决定明天早上服侍夫人的时候再说。果然,夫人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李嬷嬷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答道:老奴昨日只指点了世子夫人几句简单的府内开支采买事宜。
哦?那这么说来,世子夫人是极擅长料理家务了?永定侯夫人从一旁的小丫鬟手里捧着的托盘中拿了一根红宝石金簪,在头上比划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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