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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泽推了轮椅往屋里头去,览古赶紧跟上,他边走便道:“王爷,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不如我夜里给您摇摇扇子?”
裴明泽道:“也不必。”
“欸,王爷,您也别心疼奴才。您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览古心里又叹了口气,恐怕历朝历代中也没有哪个王爷像自家主子那么寒酸了,只得了个闲王的名号,俸禄虽有,偶尔太后皇上也有所赏赐,只是这些哪里能维持偌大的王府的一切开支。
皇上是明知王爷的情况,可却偏偏当作不知,太后也怕皇上对王爷做出些什么,也只能暗中送些东西过来。幸亏王爷也不在意这些身外物的,早早就辞退了府里的大部分仆役,只留下了一名厨子,一位护院,两个看门的,以及既担任管事又担任随从的自己。
王府颇大,不过为了节省开源,如今在用的也只有王爷所住的庭院,其余院落早已是尘封了。
且王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辞退了大部分仆役后,本来只靠偶尔太后的赏赐就已是能活得很是潇洒,但奇怪的地方是每一月送来的俸禄,王爷从来都不花,都是稳稳妥妥地收好。
览古曾问过裴明泽,裴明泽只道:“够用了便好,我虽有王爷的名号,但也无需王爷的排场。”
览古后来想了想,也觉得自家王爷说得有理。王爷甚少出门,的确也不需怎么花银钱,况且京城里都晓得王爷不爱见客,自然也没人上来打扰。王爷乐得清闲,这更是有利于王爷养病呢。
裴明泽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览古瞧了瞧,又再次一叹,“王爷,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今年的夏季别热,若是热出病来了也不好。”
览古忽然想起一事,他眼前顿时一亮,“王爷,我们去避暑吧。郊外不是有一片竹林么?王爷可曾记得?有一回我们误入竹林时,只觉遍体生凉,炎热之气顿散。若是能在那儿砍竹建一座小屋,夜里头也无需受夏热之苦了。”
见裴明泽久久不语,览古以为王爷没记起来,他又道:“王爷可是忘记了?那时王爷还说若能来这儿住上一段时日,必然是人生乐事,既有青竹为伴,对面山头又种满了山茶花,一到时节,漫天遍地的火红,佐以黄昏彩霞,实在是美不胜收。”
裴明泽并没忘记自己所说的话,他之所以久久不语是想起了一事。
他似乎答应了沈婠要带她去看山茶花……
裴明泽是言出必行之人。
他道:“我知道。”
览古道:“那王爷要去么?”
裴明泽颔首,“也好,你去寻几个人早日把竹屋建起,不必好看,把屋子扎得结实些能住便行。等建好后,你容铭那儿说我要借他学生一用,让容铭去沈府接沈婠过来。”
“沈大姑娘?”
裴明泽笑道:“嗯,我带她去看山茶花。”
览古极是诧异,这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可转眼一想,沈大姑娘今年十二,王爷二十一,虽是辈分相差得有些远,但年纪也不算差得多,皇上前几天刚纳了一个小自己二十五岁的姑娘为才人呢。
览古越想越觉得有盼头。
王爷这些年来哪里有接触过什么姑娘,沈大姑娘可是屈指可数的与王爷最为亲近的了,下棋念书说话,如今还来一道去看山茶花,欸,这怎么看都是他们闲王府里的最佳王妃人选呐。
虽说王爷有个怪癖,但兴许接触着接触着就好了呢?
览古摩拳擦掌,道:“是的!王爷!奴才定会把话传到!”
裴明泽瞧了瞧览古,见他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马上便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淡淡地道:“览古,你想多了,我这身体,即便是没有怪癖,也不能娶妻。无论娶了谁,也都只是祸害了她一辈子。”
裴明泽这话,览古听了不下十遍。
每回一听,览古都是心中黯然,“王爷,您别沮丧。这几年您的身子已是比前些年好很多了,兴许再过几年便能好了。容大夫不是说了么?王爷的腿敲打有痛感,是好事。上天庇佑,王爷您一定会康复的。且我瞧着沈大姑娘也很是喜欢王爷……”
裴明泽轻描淡写地道:“她已是有了意中人。”
那一日,裴渊与魏子骞在外面切磋,沈婠站在一旁,魏子骞受了裴渊一记踢腿时,沈婠眼里的紧张和担心他看得分明,之前沈婠又问了这么多与威远将军府相关之事,想来是属意于魏子骞此人。
且两人年纪相仿,若他为沈婠,也会择魏子骞为夫婿。
他这种残败之躯,娶妻生子也不过是妄想罢了,再说身边多个女子,他也不习惯。从懂事那一刻起,裴明泽便知能如此悠哉游哉地独自过完余生已是上天对他最好的赏赐。
☆、60晋江独发
先帝极爱狩猎,尚在人世时便已是命人在京城郊外围了个猎场,专供皇家狩猎之用。
先帝驾崩后,当今圣上虽不似先帝那般狂爱狩猎,但每年夏末时也会来一场与朝臣同欢的狩猎之行。当天天未亮,数支队伍便浩浩荡荡地从皇宫东门驶出,穿着朱红盔甲的羽林郎们行在最前头,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往郊外走去。
到猎场时,队伍方是停下。
朝臣们纷纷跪下恭迎皇帝圣驾,威武雄壮的声音响彻猎场。
满朝皆知,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人是自己的皇妹——长公主,疼爱到连皇后娘娘都要礼让长公主三分。此回皇家狩猎,伴驾的人也是长公主。只不过朝臣们没有想到的是从皇帝的龙辇上下来的竟然会是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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