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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酒楼刚开业, 是忙些。”
我尽量让自己心绪平稳,不在言语上得罪他,轻轻推开他的手,笑道:“再说了,过会儿小木头醒了,我肯定会舍不得,与其哭哭啼啼跟您闹,还不如趁他睡着时离开,咱们都干净。”
“是么。”
李昭古怪地笑了两声。
屋里有些黑,我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大概不是很好看吧。
气氛又尴尬了。
我屈膝行了个礼,准备离去。
“等等。”
李昭忽然出声,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昭没言语。
“那妾走了。”
我戴上面纱,准备走,谁知手刚碰到竹帘子,再次被他叫住。
“妍华,朕……能去那个宅子看你么?”
“整个长安城都是陛下的,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淡淡说了句。
忽然,我想起了赵燕娇。
我垂眸,盯着自己鞋尖上的珍珠,问他:“殿下还记得当初咱们酒楼初见,妾同您说了什么?”
“你唤朕殿下…”
李昭笑了笑,似乎长出了口气:“朕当时问你要想什么,你没说,朕让你想清楚后再派人找朕,可正当朕准备走的时候,你拉住朕的手,说……”
“王爷,妾想让您拉妍华一把。”
我打断他的话,再次将这句几乎改变了我人生的话说出。
此时,我沉默,他无言,各怀心事。
良久,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哽咽道:“当时妾被梅濂厌弃,走投无路,是殿下拉了妾一把,如今妾在教坊司看到赵姑娘,身世遭遇无不和十六岁的妍华一样。并不是每个姑娘都那么幸运,生命里会出现梅郎和殿下,大多数姑娘,命好的成了我四姐,命不好的就成了我五姐、七妹……所以,我也想拉她一把。”
李昭笑了声:“你这是命令朕,还是求朕?”
与他相处这么久,我自问,还是了解他的。若没猜错,他这么说,要么在谋算,要么是想同我讲条件。
此时天蒙蒙亮,我略微回头,看见他盘腿坐在儿子身侧,寝衣半敞开,胸膛上几道被我昨夜抓破的指甲印儿,清晰可见。
“算是知会吧。”
我瞅了眼儿子,莞尔:“也当给小木头积点阴德。”
李昭听见我这么说,也没恼,两指揉了下眼,冲我挥了下手,玩味一笑:“行,朕知道了,朕待会儿会让大福子暗中给教坊司施压,你先回去休息,下午去领人吧。”
“多谢了。”
我冲他点头微笑,掀起竹帘离开了。
夏日天亮的早,这会儿黎明初起,庭院中牡丹花上带着露珠,颗颗晶莹剔透。
我伸了个懒腰,大步朝前走去。
……
*
从家离开后,我分别去酒楼和丽人行看了眼。
酒楼那边我不担心,莫管事经验老道,再说还有李少在旁支应着,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只管收银子就行。
丽人行这边人手不够,再说,如今也算小有名气了,我想重新选个址,招牌再做大些,一开始打算和云雀去街上看一下店面,可是连轴转了一日一夜,实在撑不住了,整个人懵懵的,心也感觉疲累得很。
我不敢再强撑着忙,赶紧回家去休息,洗漱后躺床上,谁知满脑子都是睦儿。
今早离开的时候,我特意嘱咐胡马,一定要照顾好小木头,深宫险恶,陛下毕竟是男人,没女人心细,再说要忙国家大事,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把心放在孩子身上,公公是小木头的大伴,要多费心哪。
胡马连声劝我,让我莫要担心,别自己吓唬自己,太医每日都会来给陛下请平安脉,顺带也会给小皇子瞧,没事的,就是换了新地方,孩子还不适应。
胡马说的好像也没错,遥记得当初我刚来长安,换了水土,也是百般不适,晚上睡不着,还拉了好几日肚子……大人尚且如此,更别提几个月大的婴儿。
道理是这么个回事,可我就是不放心。
想到此,我更睡不着了,起来穿了件纱衣,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几张麻黄纸,磨墨润笔,给远在洛阳的陈砚松写信。
现在,我还真不怕让李昭知道,就明明白白地联系老陈。
但老陈毕竟是三王之乱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排除李昭会拆信先阅,所以,信的内容一定得把握好了。
不能干政,语气也不能太过亲近,更不能让李昭看出来,我以前暗中联系过老陈。
细思了片刻,提笔就写:
“陈叔
快两年未见,您近来可好?南淮兄弟婚姻如何?如今可有子女?路途遥远,恕妾身不能当面给您问安。
请放心,盈袖一切都好,前不久还搬来和妾身小住了些日子。
说来难堪得很,妾身已经与梅濂和离,而今另找了个相好,他对我还不错,衣食住行上很照顾我,还出银子支持我做生意。
妾如今在长安经营酒楼和胭脂生意,运气不错,小赚了一笔,所以妾有打算,年底在洛阳开个分铺,怕是到时候还要劳烦陈叔帮忙了。”
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我都得在信上说李昭的好话,而且,我的确想把铺子开在洛阳,一则扩大经营,二则,我得把长安挣到的银子转移出去,思来想去,只有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经营,才显得合理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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