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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张家落井下石,还有提起巫蛊事。
最后,李昭下旨。
其一,如今新朝初立,三王之乱后四海凋敝,民不聊生,应当尽快以恢复民生经济为要务,不兴大狱。
且曹妃一人之错,祸不及族人,赐其鸩酒。但父兄教导不善,降公为侯,爵位不许承袭,不再荫封子孙,没收其家七成田产,授予无田贫农,三服之内族人,十年内不许参加科考。
其二,下令禁毁谶纬、巫蛊等书籍,倡令读书人应效法汉儒朴学之风,将于开平二年加开恩科,提拔饱学有才之人,为天子门生。
其三,皇子睦身染重病,送其至汤泉行宫休养,由前太医院院判杜朝义照料,其长子杜仲医术精湛,曾侍奉过先帝,此次三王之乱中居功甚伟,特命其为太医院院判,接旨之日,速携家小赶赴长安。
旨意一发,满朝文武盛赞陛下宽仁大度,怜悯弱小;贫农感激圣人救命赐田之恩;读书人更是对皇帝赞美不已,赏罚分明,顾念民生,言其有汉朝文景之风。
而我呢?
我的睦儿遭了一回罪,被他生父狠心夺走后,小半年后,又被他爹爹送还给我。
这大概就是贵妃说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
第112章 选贤举能 有奶就是娘!
十二月转瞬即至, 不知不觉,睦儿就快满周岁,而我回长安也快两年了。
这些日子, 李昭一直没有回家, 他在忙曹氏案、处理勤政殿还有各种朝政。
其实这也好,他需要一个人和一段时间, 从这事里彻底走出来,冷静下来, 想一想睦儿中毒事的关窍, 琢磨一下日后该怎么走。
帝王的路, 比我的路更复杂、更艰难。
他没来, 却时常打发胡马过来瞧我们母子。
自打那蛊虫取出来后,睦儿身子日渐健壮, 沉了很多,再也没发烧,便是连哭都很少见。
胡马逗睦儿时, 与我“闲聊”。
素卿听闻杜老在汤泉行宫给睦儿治病,请求李昭, 说杜老乃天下闻名的杏林圣手, 璋儿身子素来孱弱, 请杜老给璋儿瞧一下。
李昭淡淡拒绝了。
说杜老擅长的是千金小儿科, 皇后莫急, 朕心里也记挂着璋儿, 待杜老长子杜仲来长安后, 伺候朕的空儿,慢慢地也给璋儿调理。杜仲当年是侍奉先帝的,医术不输乃父。
李昭都这么说了, 素卿就算再不满,也只好作罢。
回宫后,李昭日日召幸宝婕妤,为表恩宠,还封宝婕妤那半岁的儿子为少阳君,赐了个宅子,应承过两年会给她父亲张致林一个爵位。
李昭心疼皇后身子,说宝婕妤年轻体健,又是你妹妹,闲时给宝婕妤教教怎么打理后宫,分担下你的辛劳。
宝婕妤也是个会来事的,日日过去给皇后请安,哭诉:她刚刚小产,身子还未彻底恢复,陛下正当盛年,龙精虎猛,毫无节制地索取,有一回将她弄得流了一床血……她也不敢拒绝,只是小声哭,陛下瞧她可怜,倒是退了一步,不再搓磨她,却让她用嘴……唉,真是没法说出口,还请堂姐劝劝陛下,妹妹实在受不住了。
胡马说,素卿当即气得剜了眼宝婕妤,次日头疼,免了宝婕妤的请安,并派人给宝婕妤送去《女诫》《女则》,让宝婕妤好好抄几遍,莫要学那狐媚子的路数,没得坏了陛下清名。
听到这话,我摇头笑笑。
这宝婕妤果然是个伶俐人,等着瞧吧,日后还有乐子呢。
因给睦儿治病,我没有心思打理酒楼和丽人行。
酒楼那边,莫管事是个妥当人,按时给我送来账本和分红。
后面我把阿良派了出去,同莫管事一起去看酒楼分铺、装饰、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招收厨子伙计,还像之前那样,给鳏寡孤独也留了些活计,等一切弄好后,估摸要在十二月底开业。
而丽人行这边呢。
燕娇真的很能干,这姑娘太厉害了。
不仅作坊、大小铺子管的井井有条,而且行事彪悍狠辣。
她同我当初的路子一样,从长安大小教坊司、秦楼楚馆入手,往这些销金窟里里推生意,并且“厚着脸皮”,找旧日的闺中密友、家族至交好友,大量地推货物。
这丫头与同行谈起生意来,或媚或娇或泼,一旦认准了,非要拿下不可,赵管事的名头如今在长安大得很。
她很快就攒够了当初我赎她的三千两,要给我还,我没要。
我让她自己留着,看有什么想要的,给自己添置,女人家,一定要自己手里有东西,或房产或田地铺子,看着给自己置办些。
燕娇哭着跪谢了我,说这辈子也难报我的恩情。
这三千两,她并没有全部给自己用,拿出大半,先是重金请了从宫里出来的调香师傅,后给我新弄个香料生意,主要做日常焚的各种香料、香炉、原料、藏香和道香等,最近她在筹备着看铺子、买原料、招伙计。
剩下的银子,她给自己买了个宅子,并且找到教坊司的宋妈妈,狠狠哭诉了番,又花了笔银钱,请宋妈妈用自己的人脉,从内狱帮她把母亲、嫂子等人弄出来,一家子住进她的小宅院里,重新过起日子。
真挺好的。
我希望燕娇能忘了过去的不愉快,日后高高兴兴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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