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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公主也听说了近日的传闻,睦儿年幼顽劣,做下那等恶事,今儿险些被陛下给打死。”
“哟,那五弟如今可好?”
萝茵精神一震,忙问。
“不太好,晕过去了。”
我用帕子抹去眼边的泪,余光朝公主瞧去,这臭丫头面上担心,可唇角却微微上扬。
“娘娘莫要太担心了,当心自己的身子。”
萝茵不痛不痒地安慰了我两句。
正说话着,这丫头眼睛忽然一红,泪珠子夺眶而出,掉到白狐领口上,颗颗晶莹,而驸马瞧见妻子落泪了,忙从怀里掏出锦帕,像是事先练好了似的,温柔地劝妻子莫要哭,又问妻子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在说这些劝慰话的时候,袁敏行始终低着头,脸臊了个通红,不安地左右乱看。
“我没事。”
萝茵推开驸马的手,哭得简直梨花带雨,她连连摇头,似有满腔的愁怨:“瞧见娘娘如此心疼宠爱五弟,倒叫儿臣想起当年在母亲身边承欢的光景。母亲有罪,是该打入冷宫,儿臣实在不敢为她求情。只是近日儿臣听说母亲病危,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嘴里喃喃念着哥哥和儿臣的乳名……”
萝茵抽泣不已,泪眼盈盈地望着我:“废后即便犯了天大的过错,那也是儿臣的亲娘,冷宫里缺炭少食,如今天寒大冻的,她连件完整衣裳都没有,这叫儿臣如何安心躺在高床软枕里,娘娘,陛下如今最是宠您,求您……”
正在此时,宫人们鱼贯端着茶点进来了。
我佯装没听见这番话,故意打断萝茵的哭诉,笑着对公主和驸马道:“你们俩尝尝,这是后厨新做的茶点,糯米粉里添了龙井茶粉,团成丸子,里头又包了鱼泥、笋丁还有新鲜菌菇,吃进嘴里满口茶香。”
驸马闻言,忙笑着拈了一只,刚要送嘴里吃,只见萝茵随手用帕子扫了下他的嘴,斜眼瞪过去,虽说笑得温柔,可眸中的嫌弃却遮掩不住,柔声道:“你若是喜欢,本宫回府后让厨娘多做些与你,莫要在娘娘这儿狼吞虎咽,让人看笑话。”
驸马深呼了口气,薄唇紧紧抿住,到底将那块茶点放入盘中,低下头,用帕子用力擦着手指,一声都不吭。
瞧见此,我心里真的不大痛快。
若是将来儿媳妇们这般对我的儿子,我定要狠狠发一场火儿的。
我抿了口香茶,忙看向袁敏行,笑道:“敏行,你父亲这几日可好?哎,睦儿那孽障无礼冲动,冒犯了首辅。咱们高袁两家素来亲厚,你表姨盈袖前些日子还从洛阳寄来家书,说子侄里,她最是喜欢你的厚道宽仁,问你过得怎样?过后本宫定要押着睦儿去府上,给首辅赔礼致歉。”
“娘娘言重了,”
袁敏行立马起身,笑道:“家父其实并未……”
没想到他话还未说完,再次被萝茵打断。
萝茵含泪看向我,伤心得难以自抑,哭道:“家翁位居首辅已十余年,还从未被人在当街上羞辱……哎!自打五弟当着他的面杀了马、砸了车、打了随从后,阿翁家去后惊恐得夜不能眠,屡屡在睡梦中被吓醒,胃疼的毛病又犯了,一点东西都吃不下,我和敏行不敢离去,日夜侍奉在他身侧。”
我眼皮生生跳了几下,忍住火气,笑道:“公主和驸马真真孝顺哪。”
萝茵看见我语气软了几分,眼里的得意和喜悦遮掩不住,喋喋不休地与我哭诉:“娘娘,倒不是儿臣在您跟前多嘴,五弟这回实在是做的太过分,红口白牙地说大哥往他跟前安插细作,吹吹打打地将花轿从王府正门里抬进去,您不知道,王妃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当晚就悬梁自尽,大哥素来畏惧陛下,当即就训斥王妃不懂规矩,忤逆天子,这么冷的天,他居然罚王妃跪在雪地里。”
“公主啊。”
袁敏行轻轻拉了下萝茵的袖子,低声道:“陛下早些年就呵斥过,说你已为人妇,莫要再掺和进兄长和宫里的事,娘娘瞧着疲累得很,咱们还是莫要打扰了……”
“我只是说几句罢了,又没有跑到陛下跟前陈情。”
萝茵白了眼丈夫,她越说越气愤,拳头紧紧攥住,接着对我哭诉:“儿臣真不是要给齐王说话,只是五弟这回也有些太过了,路过澄心观的时候,他将那贱婢推进去,强行给儿臣的表姐韵微磕头敬茶,表姐这十多年在观里带发清修,已经和出家人差不多了,五弟如此折辱她,岂不是叫满长安的人笑话她不守清规、在三清真人底下淫.乱么。”
我心里冷笑数声。
张韵微早都同你哥哥颠鸾倒凤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我没把厌恶表现出来,也着实不想再听这丫头的抱怨,便顺着她,佯装服软,叹道:“好孩子,本宫知道你是个实心眼的,真的心疼公爹还有哥哥、表姐,这回也确实是睦儿做过了,陛下已经惩处过他了。”
我用帕子轻轻擦泪,柔声道:“当年本宫的确和你母亲有过龃龉,但都过去十几年了,本宫早都释怀了。可她是陛下打入冷宫的,你知道的,没人能改变陛下的决定。这么着吧,便由本宫暗中安排,让秦嬷嬷去给太医院院判杜仲带去密信,命他去冷宫给你母亲瞧瞧病,再送去些衣物炭火什么的,若是陛下知道,只管让他惩处本宫便是。至于张韵微,若没记错,这孩子如今也有二十五岁上下了吧,可怜见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观里清修养病,那便解除了她的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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