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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庭月沉吟,这倒是。
楚暮又道:“说是住满,三楼却没传来半点动静。”
谢庭月:“就这些?”
“当然不止,”楚暮微笑,“我们每个人,因出身不同,耳濡目染的环境,教育不同,行为特点也会带着各自群体的标志,普通人对皇家秘密出行规矩风格不敏感,路离却是见惯的。再加近些日子京城里的消息,礼王闹出的动静,由此大胆猜测,再细细观察现场几厢印证,并不难。”
谢庭月点点头。
也对,路离看起来嘴上没把门的,实则非常细心,人也够聪明,连他都能看一二,人家怎会看不出?
“那你——”
“我就不一样了,”楚暮脸上笑意加深,慢条斯理,“我只是对夫人更了解。”
谢庭月睁大了眼睛。
楚暮:“怎样的情况下,夫人会做出怎样的判断和尝试,想要怎样的结果……我都知道。”
谢庭月耳根通红。
明明是正常无比的话,楚暮说出来就是撩拨暧昧,让人脸红心跳。
谢庭月干脆别开头,不看他,好一会儿才再开口:“那……为什么会遇到那样的危机?谁要杀他?”
楚暮托腮轻笑,放过害羞的夫人,正色道:“大约皇室中人,享受别人殷羡富贵的同时,也承担着别人不懂的风险。”
他这话音不重,似乎没什么暗意,谢庭月仍然察觉到了中间那一抹不一样。
“但是?”他看向楚暮。
楚暮垂眸:“但是真的因为这个,还是其它,你我普通人,就不得而知了。”
谢庭月明白楚暮在说什么。
皇室中人执掌江山,权威无两,但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不服的,不服,就要搞事,各种规模大小的刺杀不就是这么来的?时局紧张时,行刺不了皇上,就行刺跟皇上近的人,宗室可不就倒霉?
礼王是个闲散王爷,因其忠心,离皇上很近,被当成目标不无可能。然身上流着同样姓氏的血,金銮殿上的威威皇权有致命吸引力,礼王就真的只是个闲散王爷么?从来没想着搞事?
然而斗升百姓,想这些未免杞人忧天,距离也太遥远,根本没办法看清,谢庭月干脆放弃,关心‘挚友’路离:“路离那么着急的离开,和这件事有关?”
“无关,也有关。”楚暮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的公务,同礼王无关,但宗亲到来势力会影响本地官场气氛,早点把事做完,早点安心。”
原来如此。
谢庭月就明白了,礼王来到青县,人未至就先闹出这么大动静,这边官场不可能丁点消息都听不到,听到了就会紧张,这怎么接待,要不要接待,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要不要巴结个人脉关系,送东西的话送什么好,种种不同考虑在不同官员心里都得转百八十个弯,有正事也得先放放。路离到地方上来办差,可不就会耽误?倒霉点,还会遇到层出不穷的小麻烦。
“希望他能顺利,过两日就办完回来。”
“两日可办不完,”楚暮笑,“盐道的事,繁琐着呢。”
谢庭月一怔。
盐?
他没有打探机密的意思,可显然不管楚暮还是路离,彼此都有分寸,信的过他,没有隐瞒的意思。
楚暮道:“青县地理位置很特殊,是南下要塞,水道枢纽,不管粮还是盐,都极易出麻烦。之前这里有匪帮势大,漕帮盐帮海湖帮大大小小的帮派数不胜数,私盐泛滥,经先帝和今上两代人努力,总算走入正轨,绝对控制不好说,大麻烦却是不会再有。每年里朝廷都要派人下来巡查细访,路离这次来,为的就是这个。”
楚暮声音温切,解释的很清楚,但谢庭月现在心有思虑,听到耳朵里难免会有联想。
盐,粮……
匪帮势大……
私盐泛滥……
“到底不是明面上的生意,之前这些人做买卖,是不是需要别人的帮忙?”谢庭月眯眼,“比如京城里小有势力,在各处说的上话的人。”
楚暮修眉一顿,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家里的账?”
谢庭月颌首,眉目沉吟:“你觉得呢?”
楚暮想了想,笑了:“我也想不出什么新的方向,许还真就是如此。”
他们之前一直思考这欠账的由来,总也没有方向。契纸上说的模糊,楚家给予一定庇护,萧家便在年底奉上报酬,老旧的沉年账目里,这个数额是很大的,后来突然锐减,直至现在的没有。这庇护是什么?报酬又为什么说的那么模糊,连个具体数字都没有,是这件事不好定数额,还是根本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而楚家一直扎根京城,关系人脉网络亦在京城,早先还出过一位宫妃,地方上的关系,说实话,太小了,楚家人都不稀的看一眼,而这青县到底有什么特殊,小小地方引来楚家青睐,还能奉上那么多‘孝敬’?
粮还好说,毕竟民以食为天,生意能做到大大方方,盐就不行了。
‘私盐’二字,沾上就是死罪,而与盐有关系的买卖,向来一本万利。
谢庭月承认这个思维扩展得有些天马行空,但在找不到别的方向的情况下,这或可是唯一方向。
如今楚暮竟也认可了他的猜想,他就更敢思量了,如果真是这个,就是个大坑了,他该怎么办?和萧家怎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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