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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间又悄悄看了眼祁玖的侧脸,心中却是没羞没臊地想:倘若能嫁于她为夫,三生有幸。
此刻,他已然彻底心悦于她。哪怕只是站在她面前,身子都会因为拘谨而不自然地微颤,生怕自己在她面前落了差印象。
只可惜,祁玖从头至尾都不曾询问他的姓名......或许今日过后,她便会将他遗忘吧。毕竟他们只是在这宴会大会上碰巧遇见......
一盏荷花灯,被两双修长的手共同送入河中。
载着不知名的期盼,载着无尽的祈愿,也载着本不该存在的情愫,漂向远方......
“啪!”
“胡闹!真是胡闹!你这个逆子......”
面庞上传来的,是火辣辣的痛感。陆花间记得,那是他最为敬仰的娘亲第一次动手打他。
“间儿......你这又是何苦......好!你如此这般折腾,若是当真想嫁给那尊煞神,想嫁便是!今日我便进京面圣,求圣上赐婚。只不过从今往后,我陆家绝不承认你这个儿子!”
他也记得,那是娘亲最后一次唤他“间儿”。
“历代以来,当朝首席文官武将不得结合,你怎么就不懂啊......怎就不懂啊!”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无尽的叹息。
转瞬间,半波流水般岁月便是尘飞雾散。
喜服红烛,锣鼓喧天。新婚之夜,却是独守空房。
成亲不久,祁玖便被圣上派去镇守边疆,这一去便是数几载。而他也在将军府,孤身一人,守了数几载。
再见面时,便是她率军大胜归来,等待封赏那日。
可她甚至没用正眼瞧过他。
他早该知道的,她会怨他,怨他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她的仕途。
即便自知两家是如何自清,圣上心间终究埋下了疑虑的种子。新帝不过登基六载,现如今只当想将这不受控制的大将军拉下马,好扶持下一个傀儡将军,站稳扩大自己的皇权势力。
终究只是自己一人自作自受罢了......
“花间,我想看你再为我笑一次,可好?”
“为同夫郎回乡种田,享一世安宁。”
“花间......”
本以为......这辈子,妻主都不会再看自己一眼......陆花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能被祁玖关切的那一天。只知哪怕是阴曹地府,他也愿意替她去走一遭......
皎皎月光晦明灯花处,梦里阑珊不知身是客。正如在烟云中追溯前尘往事,明知就在眼前,却又摸不着边儿。再度睁眼时,却又是那熟悉的陈墙旧壁。
他猛得自床上坐起,只觉竟是惊出一身冷汗。本以为腿上的伤定然又会作痛,却发觉除却那一身冷汗黏着衣裳的不适外,自己的腿......竟然不疼了!
他惊奇地发现,本就有些体弱的身子似乎也变得强健了些许,一身舒爽。
这是......为何?陆花间百思不得其解。
“弃儿,妻主呢?”陆花间换上衣裳走出屋外,只见弃儿正在院中喂着鸭鹅,还有几只邻居家新送来的鸡。
弃儿手中还拿着那只瓢儿,舀了满满一大勺清水,添入水槽,头也不回道:“祁主子一早便出门了,说是今日刚分了块田下来,就要和那些村民们一同冬耕去。”
冬耕?陆花间迷茫地偏了偏头。
说到冬耕,凡是有些农家经验的都知道,为保墒、除虫、培养地力,就会在冬季翻松土地,以便来年春耕播种。如今积雪覆盖,冰封大地,若是不去松松土,只怕是来年颗粒无收。
“祁玖姑娘......”
听闻身后有人唤了声,祁玖放下手中的锄头,回首浅笑道:“叫我祁玖就好,都是乡亲邻里了,还那么见外作甚。”
那人也跟着笑了笑:“那是自然,只不过有些好奇罢了......你以前在县城里是做些什么活儿的呀?我瞧你做这些农活也不像是吃力,反倒是绰绰有余。要知道,县城里的那些个公子小姐个个金贵得很。倒不是说有所偏见,但我听说那些个都是天生好命,叫什么......十指不沾......糟糠水?”
这才刚起了个话头,不远处的那几个正在做农活的女人也纷纷慢了手中的动作,似乎都悄悄留了心,侧耳倾听。
“那叫十指不沾阳春水。”祁玖索性将锄头撑在地上,单手叉腰道,“我呀,以前是帮官家......官大人做些打下手的活儿,有时候抬抬轿子,才会有如此不小的力道。只不过是个干些杂活的下人罢了。”
“那你......是怎得娶得如此貌若天仙的夫郎的?我瞅着你这般相貌也是出众,若是只看中了你的容貌,怎得愿意跟着你来咱这小地方?”她纳闷道,却也是说出了村里大部分人共同的心声。
俊男俏女,却来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要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众人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她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还有那一见便知是贵公子的小夫郎,竟也愿意跟着来这穷地方受苦。两人在这儿也待了有些许时日了,也不见得那小夫郎有过什么怨言。
“嗐,我俩呀......”祁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俩可是真心相爱的,奈何他娘家人不许......”
众人听了,便是恍然,原来竟是私奔呀!那倒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于是乎,这些个因忙农活而无聊极了的女人们纷纷自个儿脑补了一出,富贵人家小少爷爱上穷困潦倒家侍,瞒着家里人一起私奔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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