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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就此作罢!但这话我今天就撂在这儿了!你们这些个外乡人,休想和我们村里人沾上半点关系!”说罢,他便趁着祁玖动手前,一把拽着自家妻主的手臂回了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他才是一家之主。
前面那些个话尚能理解,但这最后一句,怎么听都像是有......
祁玖敛了嘴角的冷笑,神色担忧地看向身后的陆花间。却见他面上尚有不解之意,视线直直盯着远处。
她顺着他的视线远远望去,只见一名似乎是身穿玄衣的女子快速从墙角闪身离开,隐约看到披散的乌黑长发和一片衣角。
那是谁?祁玖不禁在心间纳闷道。
但还没等有谁向她解释,众人一看好戏已末了,也纷纷散了场,各回各家去了。
看着已经清场的空地,于是祁玖只好作罢,和陆花间一同回了屋。
此时的村落,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丝毫不像是刚刚发生了一场闹剧的模样。
夕阳落下,黑夜降临。
待到夜深了,月光皎洁,还隐约可见薄薄云层后的点点繁星。
扫去了积雪的院内,就见弃儿双手提着一个大木桶,一副有些吃力的模样,正欲走向陆花间的里屋。虽然弃儿早就使上了巧劲,但这大木桶于他少年的瘦削身材而言,还是太过笨重了些。
于是祁玖大步上前,便是伸手接过了弃儿手中的木桶。
“祁主子,等等......”见势,弃儿忙想要伸手,似是不愿麻烦祁玖亲自动手。
而祁玖浑不在意,只是摆摆手道:“我来替你送进去即可。”说着,她便是领着木桶大步走进了里屋。
“......陆侍君他正在沐浴。”
看着祁玖早就进屋的背影,弃儿无奈地轻声接上尚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终是独自一人叹了口气。
祁玖一脚才踏进了屋门,就见得一层衣衫落地。
修长笔直的双腿,洁白挺直的脊背,还有那......
仿佛被当头一击,祁玖脊背一僵,手中的木桶直愣愣落在了地上。只听得“砰”得一声轻响,竟还溅出不少水花淌在地面上。
“妻主?”
一时惊呼,陆花间一时不知是该将脱下的衣衫捡起,还是快速迈步藏入浴桶之中......
而终于回过神来的祁玖猛然转身,面色僵硬地对着墙边。
“热......热水我替你放在门边了。”她结结巴巴道。
该死!花间怎么又忘了关门,而她怎么又忘了敲门!真是……太过无礼了!慢着,花间是自己的夫郎……其实,就算……也不对!她不能……祁玖只觉得自己如今脑袋只剩下一团浆糊,也不知乱七八糟装了些什么思绪,都开始前言不着后调了。
但烛光照映下的身影,还是恰巧不巧地投在了祁玖面对的墙面上。烛火摇曳,墙上的身影也跟着轻轻摇晃。
只能听闻背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虽然方才只是无意间抬头瞥了眼,并未看见什么......祁玖却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那光洁手臂上一抹艳丽的规整红痕,俨然便是传闻中的守宫砂。
不知为何,祁玖这时忽然又想起,曾在军营里听到过的杂谈。
相传男子手臂上皆会点上一点守宫砂,以示贞节。守宫砂涂抹于手臂上便可始终不掉,但一经房事,则会自行脱落。
而在当今朝代,男子若是嫁了人作为侍君,没了守宫砂,那么便完全落在妻主的绝对权力之下了。这时即使妻主动手打死了她的侍君,那也不过是行使她的权利罢了。而若是没了守宫砂的男子想要再嫁,便是难上加难。这东西,竟是和一名男子的清誉牢牢挂钩。
前世的祁玖正是不愿毁了陆花间的一辈子,才从不曾碰过他。
祁玖盯着墙上那黑黢黢的影子看了半晌,默默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嗓子,只觉头脑发懵,竟是连如何开口发声都忘了。
而终于寻得一件干净衣衫套上的陆花间,也不知所措地背过了身子,嗓音低哑:“妻主若是想......待花间洗净了身子便是……”
说着说着,却小声得连音节也听不见了,细若蚊吟。
一片静默。
陆花间久久没有听到回响,有些疑惑不解地回头一看,却是再不见自家妻主的人影。
唯有那扇木门孤零零地在门外来来回回地晃悠,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门边装满了水的木桶还向外冒着腾腾热气,地面留有些许湿痕。
竟是夺门而逃了。
第13章 绮梦
祁玖,年二十,乃是景国第一大将军。
十六那年,边疆战火肆虐,百姓饱受战乱之苦,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才大婚不久的她便奉旨赶往边疆。
谁知这一去便是四年。浴血奋战,四年。镇守边疆,四年。离家不归,亦是四年。
一将功成万骨枯,祁玖身上的将军令,亦是由万众将士的尸骨熔铸而成。要说这般年纪便早已身经百战,统帅万军,如此魄力,那自然是千古第一人。
祁玖乃是塞外边疆的传奇人物,这四年来举世闻名的足足有九场大战,每一战都以奇招大败敌军。仅四年,敌国便再不敢进犯景国,终是同那远在朝堂的圣上定下无数条约。
第一大将军之位,可谓是名副其实。
她脚下踩的土地尽是浸染鲜血。她的身后永远站不得旁人,只因总有藏在暗处的寒刃伺机突袭。她轻飘飘一句“进军”,便是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做事果断,杀伐之意只盛不减。只是凝眸一瞥,那些个胆小的将士们便是顿时吓软了腿,惊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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