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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喇姑同太皇太后一路从冷星大前日打了张嬷嬷说起,直说到冷星今晚在乾清宫的应答。
苏麻喇姑伺候了太皇太后大半辈子,情分深厚与旁人不同,说完便同太皇太后感叹般的说起闲话来。
“二公主小小年纪,这份聪明真是叫人心惊。这一通事,前前后后虽说少了几分行事上头的周密谨慎,可这一步步的算计也极有章法。只是,到底是嫡母的丧礼,张桂华又是她的奶嬷嬷,二公主此举是否……是否有些凉薄无情了。”
太皇太后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你也说了她小小年纪,小孩子哪儿懂什么生啊死的,哪一处让她不高兴了,可不就要想法子让自个儿高兴吗?只看她在皇帝面前护着大阿哥,就知道她是个有担当,讲情义的。”
“至于张桂华,”太皇太后敛了笑,声音冷淡的说道:“欺主的奴才,打死不冤枉。”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又笑着感叹道:“这几年日子好过了,我这脑子倒不如从前明白了。”
太皇太后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吩咐道:“明日,让人去乾东二所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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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纸糊的窗户,隔音效果不佳,一大早,冷星还半梦半醒之间,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
能在皇子公主院子里当差的奴才,都是被再三□□过规矩的,按理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想来是有什么特别的变故。
冷星坐起身来,唤梅嬷嬷进来伺候自己起身。
没人叫她起来,应该就不是什么大事,冷星洗漱完毕,又换了衣裳,等坐在梳妆台前编发时,才懒洋洋的问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梅嬷嬷话未出口,眉眼先带上了笑,“回主子的话,是御膳房那边来人了,是御膳房总管亲自过来的,说是昨日来的人心怀不轨,怕是根本没有好好办差,所以他亲自过来确认一遍。”
冷星从玻璃镜里看见梅嬷嬷的欢喜样,托腮问道:“给咱们换东西了?”
梅嬷嬷笑着连连点头,“回主子的话,几乎是全换了,奴才是个不识货的,可也看出比前头送来的好上不少,那些个绿叶菜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那不也还是蔬菜吗,冷星兴致缺缺。
梅嬷嬷喜气洋洋的接着道:“奴才并不是高兴今日的食材新鲜,而是欢喜御膳房如今的态度。那御膳房总管是特意赶着辰时过来,就是想趁着主子朝食的时候,到主子面前请个安,他们敬着主子,想讨好主子呢。”
“打发了吧,我懒得见他。”
冷星换了只手托腮,依旧是兴致不高的模样。
她每日的心情,从看见自己的发型开始,就是在零点徘徊的,太丑了。
梅嬷嬷理所当然的点头,再体面也不过是个奴才,她们主子哪里是一个奴才想见就见的。
梅嬷嬷笑着回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想着主子平常都是巳时起身,所以大胆自作主张,已经打发走了。”
冷星点了点头。
梅嬷嬷的好心情,只这短短几句话完全没有尽兴,又接着说道:“主子不知道,这御膳房的人,平日里最是傲慢不驯,虽说各宫各处都有定例,可若是不受宠的主子,他们就敢明里暗里克扣。”
冷星抬眼从镜子里看了梅嬷嬷一眼,她好像越来越不怕自己了。
梅嬷嬷以为主子是不明白怎么个克扣法,细细解释道:“比如同样是龙井,明前明后,雨前雨后可差着天地呢。就是细处,各人份例里的几只鸡几只鸭,也差着轻重肥瘦。”
冷星眼珠子一转,正想说话,外头又有了新动静,还是需要冷星亲自出面的大动静。
慈宁宫的太皇太后遣人过来了,送了两匣子点心,一匣子东珠,说是赏给她的生辰贺礼。
冷星站在圆凳上,将手插到满匣子密密错错、圆润莹白的东珠中去,又抬手举起,任它们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滑出,再伸手,从一个锦盒里拾起一块羊脂白玉,观赏片刻后放下,又从另一个锦盒里取出一个金子打造的吉祥如意锁……
冷星面前的桌上,最先是只有两匣子点心和一匣子东珠,可是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各宫陆续送来的生辰贺礼就摆满了一桌。
冷星慢悠悠看了一圈,宫里头有头有脸的主子差不多都送了贺礼来,而且没有哪宫的贺礼是糊弄的。
梅嬷嬷站在一旁,看着主子挨个过目各宫送来的生辰贺礼,眼里的骄傲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家主子不仅得皇上宠爱,连太皇太后都记挂着呢。
冷星转头,正好和喜之不尽的梅嬷嬷对上眼,眼珠子一转,便笑着吩咐道:“去打听打听,昨日的事儿,汗阿玛怎么处置的。”
“嗻。”梅嬷嬷红光满脸、精神气十足的应了下来。
不一会,梅嬷嬷回来了,脸色苍白了,说话行动间也不得意了,低着头、躬着身,打叠起十万分小心的颤声回道:“回主子的话,张嬷嬷被杖毙,张家阖族被发配宁古塔为奴,其余同此事有牵连的人都被押到了慎刑司审讯。”
冷星伸手摩挲过满桌的宝贝,挑了一挂粉色珍珠串慢慢绕到手上,不由心生戚戚,这深宫里呀,真是险恶诡谲、步步惊心啊。
第14章 痛快了 大阿哥灵光闪现。
噶礼府上。
大阿哥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却迟迟不见起身,屋里伺候的奴才只能从床上不时冒起、移动的被包推测大阿哥的心情、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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