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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瞪着,她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按在圣旨上那几个字上使劲儿摩擦,像是想要给那几个字摩擦掉。
力气也越来越大。
见状,白芍神色隐忧,她本想出声提醒主子几句,这是圣旨,不能有任何破损,也就在这时,红桑突然从外走了进来。
她像是急匆匆赶回宫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看见孟妤兮,还没请安,她便忙道:“主子,敬事房的管事太监被皇上下令处死了。”
“……”
话音落下,孟妤兮摩擦字迹的手一顿。
她抬眸看去,有些迟疑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闻言,红桑缓了口气,这才仔细道:“方才奴婢从浣衣局回来,途中听几个宫女在讨论,说是敬事房的管事太监收了凌水阁那孟美人的好处,所以昨晚她才顶替了主子去太极殿侍寝,不过在被皇上发现后,今日寅时,敬事房那管事太监便被皇上下令处死。”
话音落下,红桑一脸快意:“死得好,谁让他以公谋私,竟然让其他人顶替主子侍寝,活该。”
亏的红桑和白芍两人昨晚还在担心主子会伤心难过。原来竟是那凌水阁的孟美人做了手脚,顶替了主子去太极殿侍寝。
听红桑所言,孟妤兮若有所思。原来,昨晚祁昱竟然是召的她侍寝,怪不得他会半夜来栖云阁。
但比起红桑此时的快意,孟妤兮在深思后想到的却是别的,此时她早已没了怒意,心思也被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占领,她有些迟疑问:“那凌水阁的孟美人呢?”
不知不觉间,她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闻言,红桑仔细回忆了一番,片刻后,她出声道:“奴婢没有听说那孟美人受罚,不过,好像她昨晚是被宫人从太极殿抬出来的。”
抬出来的?
孟妤兮惊异,既然是被抬出来的,那多半是昏迷。可是在太极殿昏迷……孟妤兮就想的有些恐怖。
虽是那凌水阁的孟美人顶替她侍寝在先,她是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可这消息却也在此时间接提醒了孟妤兮,祁昱的可怕。
她在后怕。
孟妤兮的目光缓缓地落在手里的那道圣旨上。
此时再看“长得不高,样貌难看”这几个字,她竟然全无怒意,且还十分庆幸,她方才没有在一气之下就把圣旨损坏。
不然,下一个被抬出来的,绝对是她。
想到这儿,孟妤兮的神色越发警惕,她小心翼翼、工工整整地折好了那道圣旨,然后怀揣着敬畏之心,把圣旨交给白芍。
因太不放心,还三番四次地叮嘱白芍:“一定不能有任何破损,一定要好好收着,一定要保护好它,最好是供起来。”
孟妤兮怕得很。
把这道圣旨当神供起来都行,只要圣旨能完好无损。
闻言,白芍点头,极其郑重地向孟妤兮保证:“主子您放心吧,奴婢定然会好好保管这道圣旨,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那就好。
有了白芍担保,孟妤兮放下心,这圣旨可出不得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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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奉和回宫将孟美人接旨的反应详细告诉皇上后,便见皇上笑得越发危险。
祁昱似乎能想象到那个女人在接旨时那虚伪的笑容。
呵。
她可真沉得住气。
在安静后,祁昱突然缓缓出声:“你说若在她死前,朕先破了她那张难看的脸,她可会生气?”
他依旧笑着,语气也十分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闻言,奉和却突然沉默了下来,他觉得,皇上如今的趣味是……越来越诡异,特别是在孟美人身上。
那道圣旨,实打实是皇上亲手写的,奉和在最初看见内容后,也是惊异了良久。因为这不像是道晋升的圣旨,反而像是道贬谪的圣旨。
而皇上如此写的目的,竟就仅是为了让孟美人生气。
所以,孟美人今日没有顺着皇上的心意生气,表露出不满,皇上自然不快,因之才有了此时这番话。
奉和清楚皇上的心思,所以他知道此时该如何开口。
他埋首,可正当他打算开口时,便听皇上又笑着反悔:“那也不行,她那脸若是破了,就更难看,朕日日瞧着也着实碍眼。”
奉和:“……”
想了想,奉和还是躬身应承了一句:“皇上说的是,奴才也正是这样想的。”
皇上的心思虽然难测,但顺着皇上的话说总归没错。
但哪知,这次,在他的话音落下后,祁昱却突然侧眸看向他,目光变得冰冷又凌厉。
奉和的精神一窒。
祁昱慢悠悠地冷笑一声。
闻声,奉和有些紧张,他躬身问:“皇上,可是奴才哪儿做的不对?”
殿内安静。
半晌。
祁昱才慵懒道:“没有。”
闻言,奉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就在他这口气还没松完时,他便突然又听皇上讽笑道:“朕只是突然觉得,你这张脸看着更碍眼。”
奉和右眼一跳,他颤笑道:“那奴才戴个面具?”
他也不敢提议把他这张脸划破,因为这会更难看,更让皇上不喜。
祁昱似乎也想到了这点,罕见的,他纠结起来。
良久,在奉和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他终于见皇上皱着眉淡淡道:“罢了,就戴个面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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