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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婆子是个粗使婆子,紫绡是世子爷身边的二等丫鬟,她虽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使婆子,可并不傻,也看出来紫绡是故意为难秦云柔的。
秦云柔不想汤婆子参合这事,便同她摆摆手道:“我没事了,你下去吧。”
汤婆子应下,这才端了空碗退下。
司琴见秦云柔喝下避子汤,便对檀云和紫绡道:“等会你们看着她去院里跪下,跪不到两个时辰不许起来,也不许用膳。”
“明白。”檀云和紫绡回道。
“嗯。”司琴看回秦云柔:“小惩为戒,以后莫要再犯了。”
秦云柔沉默着点了下头。
司琴道:“养心院那头我还有事要忙。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朝外走。
檀云跟上去:“司琴姐姐,我送你。”
“不用。”司琴说。
檀云还是跟上去送,紫绡也随着一道跟上去。
半盏茶的功夫,紫绡和檀云都回到西厢耳房来了。
紫绡上前想去拉秦云柔:“你还在这里坐着干嘛?赶紧去院里跪着!”
檀云想起刚才送司琴出东院的时候,外头已经开始飘雪,这会儿院子地上还压着前几日的积雪,便对紫绡道:“要不等雪停了再让柔儿姑娘去跪罢,毕竟,地上是雪,又在下雪,这要是跪上两个时辰,还不得冻坏身子啊!”
紫绡不满的瞪了檀云一眼:“她坏了府上的规矩,司琴姐姐没打她板子已经是格外开恩,我看这雪等会儿便会停的。”
说罢,紫绡去拉秦云柔:“快去院里跪着!”
秦云柔避开她的拉扯:“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路。”
东院的地上已经积了三寸的白雪,银装素裹。
此时,天空也在徐徐飘下雪花,天上地下一片的白。
紫绡等不及的叫嚣:“你赶紧跪啊!这左等右等的,该不会是想等世子爷回来给你做主吧?哼,我实话同你说了罢,除了休沐的日子,世子爷压根不太回国公府的!昨日世子爷刚休沐完,大约……这七八日的光景,你都见不着世子爷了!”
檀云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开口劝说:“好了紫绡,你也莫要再说了。柔儿姑娘犯了规矩,得了惩戒,想来已经是很后悔的了,你就莫要再奚落她了!”
紫绡不理檀云,抬手去推搡秦云柔的后背:“给我跪下!”
秦云柔没有设防,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皑皑白雪上。
她是淮安侯府的嫡长女,还从未被哪个丫鬟这般欺辱过,她又向来待人和善,也几乎从未同什么人急过脸,这般待遇,竟是她始料未及的。
“辰时便在后头说我坏话,刚才又污蔑于我,这会儿还迫不及待的要我跪下挨冻,你我无怨无仇,为何……这般厌我?”秦云柔仰起头,问出她一直想不太明白的问题。
紫绡蹲下身,盯着秦云柔美丽的脸,满脸恨意地同她说道:“我打小跟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世子爷到大,你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凭什么得了世子爷的偏爱?除了脸以外,你又有何可取之处?”
原来如此,秦云柔心道,这便是紫绡厌她的缘由了,是了,能让一个女子忽然之间便憎恶上另一个女子的,除了嫉妒,还能是什么呢?
秦云柔坐在雪地上,撑在雪面的掌心已经寒凉透骨。
“紫绡,你大可不必如此厌我,甚至害我。我只不过一个通房而已,就像你说的,不过是凭着脸蛋讨了世子爷一时欢心,等日子久了,色衰爱弛,又或者以后正妻进府,看我不惯,把我发卖出去。”
秦云柔说着抬起美眸,看向紫绡直白道:“一个通房而已,难道你以为我能过上什么体面的好日子吗?”
紫绡听秦云柔说的恳切,又看见她眸底的哀戚,却是心中一动,但很快,她又挑剔道:“别说的你像被强迫一般!若不是你自己勾的世子爷,世子爷又如何会许你通房,带你回国公府。”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根本没有别的选择!”秦云柔道。
紫绡哼了一声:“休说这些让我可怜你!赶紧跪好,酉时之前不许起来!”
秦云柔慢慢跪直身体,她膝盖着地,跪着的地方凹陷下去,她初入国公府,府里的制衣局还未来得及给她裁制冬衣,此时身上穿的是教司坊带来的衣物,虽然精致好看,可却并不保暖。
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的飘落下来,盖在她盘起的流云髻上,盖在她削瘦的肩头,连着颤动的睫毛也落下晶莹的雪花片。
不多久,秦云柔微翘小巧的鼻头已经冻的通红,她精致的的耳朵也冻得通红,缩在袖口处的素白小手弯弯蜷缩着,指骨的地方也已经冻得发红。
站在东厢耳房的檀云朝窗外看去,有些不忍心的同身后绣花的紫绡道:“这都小半个时辰了,我看外头的雪愈下愈大,一点没有小转的意思,柔儿姑娘看着身子孱弱,若是这般一直跪下去,怕是当真要冻坏了身子!”
紫绡拿着竹绷继续绣上头的红梅,满不在乎地说道:“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她自个儿犯了规矩得了惩罚,司琴姐姐没打她板子,已经是格外开恩,哪个做奴婢的没下过跪,她不过就跪的久一些罢了,你有甚好担心的!”
说罢,便又道:“莫要再看她了,过来同我瞧瞧这红梅绣的可好?”
檀云叹一口气,便只得半阖上窗,转头朝紫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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