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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不肯大发慈悲,求您让我死之前完成一个心愿,我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说。”闻镜简短,且没什么感情道。
姜糖心口一凉,真的不打算饶一命……
反正都要死了,她暗戳戳地在他衣角上擦了擦泪水,一股脑说出来。
“一定要死的话,能不能让我当个饱死鬼再走。”
她两眼发绿:“我都快变成兔子了,吃了整整三个月的素菜,能不能给我一顿沾点荤腥的死前餐。”
继续放飞自我,控诉地小声抱怨:“极寒门偌大一个门派,竟然没有膳房。”
闻镜诧异道:“不是继续活下去的愿望?”
他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
什么?
他这意思是假如她说想要活下去,就满足心愿?
姜糖倒抽一口气,慌里慌张地改口:“不不不,其实我的愿望是……”
“迟了。”闻镜不带什么感情地回了一句,唇角牵着笑,“我这就满足你生前最后一个愿望。”
他俯下身,笑容里带着逗弄人的兴致。
姜糖没发觉,嗷地一声大哭,震天撼地,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回荡在殿内,似乎还出现了重叠的回音。
令闻镜当场愣住,微微低头,看到底下的人面无血色,快要吓得晕过去。
他的唇线紧了紧,顿了下,假装没什么反应,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落在旁边翻飞的帐幔上。
“给你一次改愿望的机会。”
刚才说迟了的是他,改口的也是他,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态度说变就变,像是天边的云雾般阴晴不定。
姜糖不可置信地抬头,挂着泪珠的双眼闪烁着水泽。
以前还认为反复无常是一种很差劲的行为,此刻却没有比这更让人振奋人心了!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变化,她觉得这很符合他的人设,他就是这样一个变化莫测的人。
状似对待蚂蚁般,心情好便忽视不作理会,心情不好便撬了老巢。
姜糖抬头看。
闻镜动了动唇,似乎有什么要说。
细心地观察他的神情,生怕有什么变化,她打了个哭嗝,带着鼻音飞快道:“我想活着。”
“我要活着。即使让我一辈子不吃荤食。”
“嗯。”
闻镜没把话说出口,给了她一张帕子,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我应下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他的背影隐匿于黑暗中,缓步到门口,不知去了何处。
以为会死,并且死得很惨,姜糖没料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捡回了一条小命。
并且带着帷帽的玄衣男子之后再未出现过。
仿佛当时的经历只是一场奇特的梦境。
梦过后,了无痕迹。
第二天一早,回到厢房。
姜糖头顶着凌乱的发丝,后悔地在床上打滚。
“什么一辈子都不吃荤食,好端端的,我干嘛多说这一句话。”
闻镜的意思是同意她活着了,莫非包括她一辈子不吃荤食?
眼前一片黑暗,他连弟子和后宫在厢房内悄悄打井都晓得,若日后有一天吃了荤食,不会借机又来取走她的脑袋吧?
她真是多此一举!!
脑内轮番闪现他阴森的面容,以及威胁的话语。
姜糖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关系,大不了就不吃了,反正容景有辟谷术!
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姜糖很快收拾收拾心情,又重新恢复到了斗志昂扬的状态。
清心殿外依旧危险重重,几乎无人会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路上。
假若有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就完全不一样了。
自从有了红拂伞,姜糖不是很怕突袭,因担心容景的受伤状态,利落地换了身衣裳,抱着伞去见他。
天气更加炎热,炽热的阳光照在肌肤上,几乎到了发烫的地步,活像个蒸笼。
姜糖打着伞,意外发现伞下的温度比伞外清凉几分,仿佛隔了两个世界,一个处在酷夏,一个位于春秋。
心里喜滋滋的,她走得更快了,一阵风似的要去见容景。
路途间,有一栋陌生的房屋驻在原本是刺桐花的地方。
姜糖:???
昨晚回来时明明是一片花圃,这房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走近了两步,一阵夹杂着浓郁鲜美的菜香似有若无地钻进她的鼻子里。
她的眼睛一亮,收了伞,从半掩着的房门里溜进去。
“要吃什么?”
一个趴在桌子上,神色萎靡不振的年轻男子伸了个懒腰,没精打采道:“喂,宣正亦,有人来了。”
年轻男子长得粉若桃花,一双桃花眼半敛着,流连的目光好似在与人调情。
宣正亦“啪”地一声把横梁砸下来:“我只需造房子,这是你的活。”
桃花眼仍然懒懒地嘀咕:“我一个丹修,居然来膳房做厨子。”
“邢青衣,还不快去?让尊主知道了,你这条狗命就朝不保夕了。”
“呵,我什么时候怕过死?”邢青衣翻白眼道,一双桃花眼做这不雅的动作都非常地动人。
“那你去跟尊主说,厨子的活不接。”
邢青衣顿了下,笑眯眯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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